“举盾防守!”
还未到王黎的身前,公孙度便已瞧见他眼神中的那丝嘲讽,心中一凛,一缕强烈的不安瞬间便如黑夜里草丛中吐舌的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一时间竟难以抹去。
公孙度可不是公孙康那样的官二代,他也曾做过小吏,也曾被朝廷免过官,甚至还曾打击过豪强势力达到人生的巅峰,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都已逐一品尝过。
当王黎的嘴角刚刚扬起之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然中计。
王黎的仁义之名早播华夏,王黎根本就不会容许自己的手下大将肆意的屠杀他人,也绝对不允许自己钟爱的大将成了屠夫。
太史慈当着王黎的面剿杀他麾下的辽东勇士,只能说明王黎和太史慈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们的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因为愤怒、伤心以及痛苦失去方寸自乱阵脚,他们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刀光火石间,公孙度已经揣摩出来了王黎的几成意思,朝着身后的众将士一声怒吼,双脚猛地勾住马鞍,头一低身子一伏,双手抱着马脖一甩,整个竟然已缩到马腹之下。
同时,身后的辽东勇士猛然将盾牌高高的举起,护住阵型的前后左右以及上方,更有十余名铁甲骑士已经越过阵型来到公孙度的身旁将他紧紧的护在中央。
“嗤嗤嗤!”
正在这时,利箭已至,如飞蝗一般扑向众人。
勇士们心中一动,却并不惊慌,反而有些感慨于公孙度的先见之明,手中的盾牌也举得更加的严实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声响,无数的利箭击打在盾牌上,恰似琵琶女在浔阳江头弹起一曲惹得江州司马青衫湿的琵琶行。
箭如注,风如虎。
密密麻麻的利箭在空闪耀着黑色妖冶的寒光,平地升起无数的飓风、寒风以及妖风,让辽东的勇士们挪不开脚,一步也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就像是狂风巨浪中在万里波涛里摇摆不定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一般。
当然,在海浪中行船的并不只有公孙度和他旗下的亲卫军、直属军团,还有公孙康、公孙恭以及兄弟二人麾下的勇士们。
但,他们却没有公孙度众人那样的好运,除了公孙康兄弟与一干副将校尉以及后军之外,兄弟二人的前军已经成为了马蜂窝,数不清的箭支将他们钉在地上,数不清的箭支灭杀了他们那颗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心。
“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黎的大手忽然一顿,旗下的健儿们如臂使指,无边的箭雨立时就停了下来露出冬日和煦的阳光,接着中兴剑猛地一指,一声怒喝,健儿们如狼似虎的冲向前方,手中的刀剑亦成了他们锋利的爪牙。
另一旁,太史慈却是让众人将木筏撑到岸边,一马当先踏上河岸冲进敌群,手执一杆红缨枪上突下刺左格右停如一尊贬落凡间的阿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得辽东勇士哇哇直叫,公孙兄弟不敢缨锋。
哀鸿遍野,惨叫连绵。
无数的勇士倒在了河岸,汩汩的鲜血将河面浸染成红色,冬日渐斜,临渝关前的海河口化成阿修罗的坟场。
“康儿、恭儿,你们快走!”
一杆擎在掌旗兵手中的大纛倒下来,旌旗上那原本矫若惊龙入木三分的“公孙”两个大字刮过马腹、刮过公孙度的脸庞,公孙度猛然醒悟过来,从马腹下一跃而上,端端的坐在马背上,朝着公孙康二人就是一阵急喝。
特么的,王黎这狗贼是打算一网打尽啊,若是康儿和恭儿再不走,他公孙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父王!”
眼见公孙度处于绝境却还不忘记他们兄弟二人的安危,公孙康倒是燃起了几分烈烈的英雄气和孝子心,纵马就向公孙度奔去,“父王,你带着二弟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