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春天,来的总是比南方较晚。
料峭的北风里,光秃秃的丫杈还没有抽芽,路边的小草却已经悄悄的推开路面上的冰雪伸出它那羸弱幼小的绿掌,远远望去也是绿油油的一片。
正所谓,一闭眼时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睁眼时则也是新都芳华正月草芽。
王黎还没有离开辽东,但他回雒阳之事却已经提上了行程。
此刻,他就坐在陈留郡王留在辽东的行在中,与他一起的除了郭嘉、太史慈、管亥之外,还有张合、高顺以及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封来自雒阳的书信。
信当然是阎忠和荀彧写来的,在座之人都非常熟悉,可是信的内容却令众人大吃一惊。
原来,阎忠和荀彧千里飞书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雒阳朝局发生变故。
近段时间来,灵思皇后,哦不,现在应该叫做灵思皇太后频诏越骑校尉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以及太医吉平前往宫中议事,甚至就连太中大夫孔融举荐的名士祢衡也裹挟其中。
虽然阎忠二人还暗中控制着大汉朝廷的舆论导向和兵权,但荀彧终究还是心向汉室,而阎忠也做不到像董卓那样的暴戾恣睢和直截了当,只好不停的向宫中掺沙子。
可惜,灵思皇太后吃一堑长一智,在经历过董贼篡朝之后行事越发的机密起来,埋在宫中的探子并不能准确的给他二人提供多少具体的消息。
眼睁睁的看着灵思皇太后在深渊的边界越滑越远,刚刚得来的大好局面又有可能再度颠覆,阎忠和荀彧心急如焚,一封书信几百个字就将事端捅在了王黎的眼前。
“主公,江东之事尚有文和主导,公达、仲达、子龙和文远等人协助,孙坚之患暂时无忧。莫不如先回雒阳解决掉宫中之事,然后再抽身江东?”
张合知道王黎想一鼓作气拿下江东,却不知道王黎在送走陈留郡王之后也有心暂回雒阳整一整朝纲看一看孩子顺便再和灵儿叙几句思念之情,看完书信立即谏道。
“主公,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当年蛾贼叛乱之时皇甫将军提出来的国策。虽然听上去好像有些不讲情义,但事实胜于雄辩,最终的事实也证明了这是解决内外矛盾同时迸发的唯一途径!”郭嘉也点了点头,说道。
“就好比我大汉的江山是一棵大树,大树在不断的生长,而大树的根基也在被蚁虫不停的侵蚀,纵然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让汉室重振雄风长成参天一样的大树屹立在世界之巅,却同样逃不开倾覆的可能。”
高顺也跟着点了点头,加入到劝谏的队伍中:“虽然伯敬和文若两位先生的书信中语焉不详,但末将也认为灵思皇太后频诏王子服、吴子兰等人必有蹊跷。
更何况,他们中人尚有祢衡和孔融两位声名远播的名士,若是主公回援雒阳太晚,只怕朝中的局面真的会横生枝节,于主公的大业有所干系啊!”
听着三人苦口婆心,王黎目露感激和欣慰之色,心中却是哂笑不已。
古话说得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王子服、种辑虽然都不是什么秀才,反而是手握重兵的越骑与长水的校尉,但是他们之中掺杂着一个祢衡,再掺杂着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衣带诏”,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几校兵丁甚至几员将领,所谓的谋逆也只能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
“衣带诏”姑且不说,就说那祢衡,便绝对是灵思皇太后一方的一根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