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万的部队向四象阵漫延过来,杨昂骑在马上,手握着长刀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超,不动如松风雨如磐。
马超心中微微一动,看向杨昂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尊敬之色。
作为一名当世罕有的高手,马超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搏杀,也见惯了沙场的生死,多少武艺卓绝的将领死在了他的手下,又有多少英雄豪杰被他一枪刺穿。
可是,他也明白,单论武艺的话杨昂连给他牵马坠蹬的资格都没有,但要说起胆量杨昂却绝对能够在他的枪下亡魂中排进前三。
世人都以为人之所以不怕,乃是因为敢拼命。
可是马超却不以为然。
敢拼命,是因为自己还有一条命,是因为自己还有对生命的渴求。真正的胆量绝对已经离开了对生命的渴求,比如对生命的淡然或者漠然。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都已经无悲无喜无惧无恐,完全的置身事外之时,谁还敢说这个世上有他敬畏的东西?
很显然,杨昂此刻就是这种状态,甚至杨炅、杨欢他们也是这种状态。
不过很可惜,马超并不担心他们心中没有恐惧,而是担心他们真的像石头一样无感无痛,只要他们还有痛感,马超就能够将他们从这种状态中打出来。
而他们恰恰做不到这一点。
“杀!”
眼见他们已经来到了身前,马超嘴角一裂,手臂微微一抖,冰魄银枪向前一划,一条银色的蛟龙骤然腾空,舞动着粗壮的前爪和强劲有力的尾巴,张牙舞爪的向杨昂扑杀过去。
同一时间,麾下的西凉勇士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或如山间跳跃的虎豹,或如林中腾挪的猿猴,或如高空展翅的雄鹰,或如路旁蓄势的豺狼,一句话,他们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西凉兵在马超的带领下仿佛一把剔骨的杀猪刀,狠狠的扎进汉中兵的阵营里,立时便在人群中掀起了无边的腥风血雨。
刀如弯月,箭托泰山。
一支支利箭飞了出去,一把把弯刀盘旋回转,每一次空气的撕裂都将带起一蓬鲜血,每一轮刀箭的鸣啸也必将夺去一名汉中勇士的性命。
但,汉中的勇士并没有妥协,他们依旧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努力向前。
前方的兄弟倒下去了,后方的兄弟接着站出来,张三栽倒在人群中,李四又立即补了他的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用自己的身躯铸造成一条不屈的长城,阻挡着西凉军如潮的攻势。
终于,他们扛过了西凉军的第一轮攻击。
现在,轮到他们出手了。
“杀!”
杨昂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一刀磕飞疾刺而来的冰魄银枪,一声怒吼,恰恰才补上前来的李四以及后方的兄弟们毅然决然的亮出鞘中的刀剑。
他们犹如一群扑向烈火的飞蛾,不,他们就是飞蛾前方的那团烈火。面对着西凉人的攻击,他们根本就不设防,只是奋力的张开着自己的胸怀,用自己不甚强健的身躯阻挡着西凉兵的刀剑,而他们的刀剑却已经狠狠的刺进了西凉人的前胸、喉咙以及心脏。
以命搏命,以己之生换取敌人之命。
这是最高级的打法,也是最不讲理的打法。
不管你的武艺有多么高超,不管你的刀剑有多么锋利,也不管你究竟是纵横天下的西凉大马还是驰骋沙场的王家大军,我的打法只有一种,你若敢来我就敢去。
我虽然没有那些花俏的技艺,也没有与你一样锐利的武器,但是我有一条可以和你互换的性命。
或者我死,或者你亡!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方将士的“铁锥”似乎就已经磨平,两支巨型锋矢之间留下一条红色的壕沟。那是千余将士的尸骸,也是双方将士用命搏杀出来的分界线。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看着对面那一张张脸上的漠然和不屑以及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兄弟,西凉勇士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他们纵横天下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