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傻愣在原地。
“呵,这姑娘,不就这点小伤至于么,还吓傻了。”男人嗤笑,俯身帮周航查看额头上的伤口。
“啧啧,谁下手这么深,口开这么大,这估计得缝合!”男人垂眼看了好大一会儿,蹙眉抬头。
“医生,他是不是伤的挺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吗?”我一把揪住男人的白大褂袖口,问话声发颤。
男人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缝两针,最多啊,再剃个光头啥的!”
闻言,我焦急的情绪缓和了几分,长舒了口气。
舒气过口,我一个激灵:“什么?剃光头?”
男人没应我声,转身对身边的护士说了句:“备皮!”
听到‘备皮’两字,我身子一怔。
“什么叫备皮?”我跟在准备无菌包的小护士身后,不停追问。
小护士见我情急,抬眼看了男医生一眼,转而对我小声呢喃:“备皮就是把伤口那块的头发剃掉,留出可以消毒缝针,怕感染……”
小护士说完,形色匆匆去准备。
看着周航引以为豪的头发被刮出锃亮的一块白,我忽然莫名想笑。
泪水掺着笑意,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曲逸尘拿着开好的挂号单回来时,见我又哭又笑,慌忙说:“一一,周航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这样。”
我敛起笑,抬头擦干脸上的余泪。
“周航当然不会有事,应该有事的人是被你安置在养老院苟延残喘那个人!”我恶毒,刻薄。
话落,曲逸尘身子僵硬。
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天使,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应了那句话:人之初,性本善。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自己虽然有些小九九,但是最起码是个善良的人。
饶是我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周航的后脑勺上被开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缝了十多针。
缝完针的周航,只能侧着睡或者趴着睡。
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我看着医生张张嘴,又咽了回去。
我想问这些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但是思虑,等它们长出来的时候,恐怕四周的那些头发都已长发飘飘,便默了声。
周航被安排在普通病房。
曲逸尘自告奋勇说要陪我一同照顾。
我无暇跟他争辩,搬了个椅子守在周航身边。
“一一,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曲逸尘看着我,手里剥着不知何时买回来的橘子。
我手背抚上周航的额头,勾勾唇角:“不必跟我说抱歉,因为我今天去的目的是置你妈为死地!”
最残忍的话,来自最温柔的唇。
应该说的就是我们俩现在这样的场景。
曲逸尘剥橘子的手顿了一下,将手里的橘皮扔进垃圾桶内。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她的,当然,我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曲逸尘把手里剥好的橘瓣递到我面前。
这样的话听着多讽刺?
我犹记得,就在前两个小时,他置我于坠楼不顾,一把将他母亲抱在怀里。
当然,我并没有想过要跟他母亲争夺在他心里的一席位置。
“一一,刚才在天台的时候,我是看中了周航扑向你,所以我才……”曲逸尘只需一眼就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抿唇轻笑:“无妨,反正我们两原本就是仇人!”
曲逸尘无言,起身走至窗前。
窗外雨已停,天却还是阴沉的厉害。
曲逸尘手里拿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嘬在嘴角。
我回头看他,一件被雨淋湿的白色衬衣下,精瘦的腰身显而易见。
他恣意站在窗前,发梢上还滴着雨珠。
“一一,从你回到A市以来,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当真快乐吗?”曲逸尘低头,‘啪’的一声点燃嘴角叼着的香烟。
快乐?
我过的快不快乐?
我都走到这步了,还有资格顾及自己是否过得快乐?
我蔑笑了下,轻启红唇:“曲律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曲逸尘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朝外吐了口烟卷,垂眸,轻笑。
“也是,我在跟你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要你快乐!”他不再说话,背对着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兜内的香烟。
我庆幸他没有追问。
也庆幸他尚有自知之明。
周航醒来的时候,曲逸尘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离去。
电话里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何有才。
“我去,头怎么这么疼!”周航翻身准备平躺,闷哼一声。
“你后脑勺被那个疯婆子开了瓢,缝了十多针,拆线以前恐怕你只能趴着或者侧着睡了。”我双手托腮,双腿屈膝,脚踩在椅子下横梁处。
“这婆娘居然下手这么狠?亏我还那么护着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航叱骂。
周航是个惜命的主,一听后脑勺缝了针,即可小心翼翼的扑在病床上,四平八稳。
“哼,谁让你多管闲事,我一早就跟你打过招呼,绝不会让她轻易死掉,你偏出来逞能,我说周航,你不会是曲逸尘放在我身边的间谍吧?”我挑挑眉,故意伸出食指戳在他后脑勺靠近伤口的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