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厢五个军沿大都城北面展开,为的是切断敌人的北退之路,第一军占据昌平时,第二、三、四等军还在往更北面的怀来、龙庆等地穿插,为的是形成一个战略纵深,而不是一条平行线,毕竟他们只有一万二千五百余人,加上辅军也没到两万之数,如何挡得住那么长的战线,还不如以内外古长城为依托,守住各个要地来得实在呢。
可这样一来,第一军就显得太过于突前了,离敌人京城不到百里的昌平县城,几乎就是大都城的北方门户,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云帆这才带着军中主力向居庸关、南口、北口一带的古长城进发,只有拔除了这些钉子,昌平县城才能无后顾之忧,同时也能与更北一些的第二、三、四等军遥相呼应,谁知道才两天功夫,鞑子就直奔着县城而来,人数还不少。
急切之下,他亲自带着第一指挥往回赶,好不容易到了南口,收到了更准确的消息,鞑子前部一个步卒千人队被击溃,后头紧接着便是大队的骑兵,显然是有备而来,并非试探性的攻击。
于是,连吃食饮水都顾不上,便再次踏上归途,这一路可没有平直的官道,全是凹凸不平的土路和山道,极度考验脚踏车的质量,好在这批新产品经过了改进,总算没有出现大量的抛锚。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带人赶到了昌平县城,一个指挥的步卒分成两股,从县城的两端疾进,城门都没入,造成一种主力大军回援的气势,直接出现在敌军的两翼,大有包抄歼灭之势,当两边密集的排枪声响起时,本就到了强弩之末的敌军立时就崩溃了,不鲁合罕一声长叹,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也收拾不得,只能带着大旗与手下一路狂奔,头也不回地朝外逃去。
“你带上两个都继续追赶,不必太急,只需持续施加压力便可。”
云帆嘱咐了第一指的指挥使一句,马上和其他的手下打扫战场,回过头,整个战场的全貌顿时凸显在眼前。
自城外三十步开始,一层层的尸体堆得密密麻麻,从他们倒下的方向,云帆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战况的激烈,先是一个千人队的步卒冒着密集的排枪发起冲锋,到了五十步以内,手_*将他们的攻势打断,不得已,敌人只能分散成小股或是单兵在地形的掩护下向前突进,当这样的攻势被拙败后,便轮到骑军登场了,他们来得极快,当郑福所部完成阵型转换时,已经到了两三百的距离,城头上的火炮杀伤了一些,倒在最外头的便是,然后便是排枪,第一次对阵骑兵,显然有些紧张,两百步左右的开火效果有限,因此这一区域的战果不大,而到了百步左右,大量的马匹或死或伤,很显然是由于几百枝火枪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火网,敌人在这一区域丢了上千人手,还有许多没有死尽的人或是马在血泊中哀嚎。
当进入五十步左右时,战况已经不能用激烈来形容,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坡,被这片山坡围在当中的,就是他的第三指,那面插在泥地里的指挥旗千疮百孔,上面的图案已经难以辨认,旗帜下同样是一层层的尸体,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唯一还能站着的只有九个,人人背靠着背倚在一起,双手紧紧握着上了刺刀的火枪,从头到脚全是血污,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嘴里依然在不停地冒着话。
“来呀,狗鞑子,爷爷不怕你。”
“老子够本了,拼一个都是赚的。”
云帆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靠近,很明显,这些人已经失了神智,根本分不清敌我,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吼了起来,让他的心头一颤。
“张德全,开炮,你他娘的开炮呀。”
他们的地上有一堆碎片,一看就知道为了防止落入敌人之手,早已经将通讯器踩烂了,云帆用力大吼一声。
“第三指指挥使郑福。”
那人条件反射般地立正答道:“到。”
“整队!”
“是。”
一个血人走出来,转过身去,向余下的人发出号令。
“第三指集结。”
余下的八个人立刻收起枪,一个挨一个地排成了一排,郑福让他们报了一回数,转身正色答道。
“第三指集结完毕,总数五百五十二人,实数九......”
郑福的声音突然间停了下来,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眼中渐渐有了一丝焦点,云帆上前接过他的火枪,这个六尺高的北地汉子一下子瘫到在地,差点就没扶住。
“军指,军指,我对不住你,老六、柱子、崇武......还有那么多弟兄,全都死了!”
“我看到了,他们都是好样的,咱们第一军,没有一个孬种。”
云帆一边安慰他,一边检查身上的伤处,光是折断的箭杆就有三根,一道道明显是刀伤的口子纵横交错,有些血都凝固了,有些还在不停地往外冒,抓住他的那只手渐渐滑下去,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止血带,药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