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阶冲进正屋时,陆姣仍愣着立在屋子正中间。
陆姣已经这样站了好久了。背朝门口,面朝后壁,两眼无光,直直竖立。
她不敢去看身旁和身后的场景……不敢去看父亲满脸是血的变了形的面容,不敢去看母亲苍白的凝了血痂的脸色,不敢去看身子像是折成两节了的昌义,不敢去看七窍流血的洪亮……
不敢去看每个人脸上慌乱又绝望的神色……
她只静静等待着大夫们的救治,只静静盼望着这些躺着的人们都活灵活现的站在她面前……
也急切的等待着陆阶的到来……
她还回忆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真心快乐的笑容,每个人心中都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去的……
她还想起那天从陈家的大门绕回家里的路上,母亲给每一个孩子都安排着带了人去替着敬个香,去求一个保佑……
可还没来得及到呢,就出事了……
往日的一幕幕,由近及远,全都浮现在陆姣无神的双眼前……
……
陆阶冲进屋时,陆姣眼前的这些情境才算散去。
“什么情况!”陆阶还未站稳,气喘吁吁地喊道。
陆姣一听见陆阶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捏着衣袖擦了一把泪水,转过身看着陆阶,只说了句“二哥,你可回来了”,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阶不再询问,迈腿跑到床前。
倪岳书头上的涔涔细汗已经汇成了大颗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流到脖子里。家里的几个丫头忙前忙后的,不停换水,漂洗帕巾。一盆盆的清水端上来,一盆盆的污水撤下去……
陆阶不敢出声,又跑到正屋另一侧,看到了桌上躺着的昌义和洪亮。
救治昌义的大夫抬头看了一眼陆阶,叹了口气。而后叫身边人把他的箱子收拾起来,说要去帮倪大夫。
陆阶双手抓住大夫的两只胳膊,“好了吗?这位好了吗?”
大夫摇摇头,“老夫尽力了……他已经去了。”
陆阶腿一软,放开大夫,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看昌义一眼。
片刻,陆阶抬头,越过昌义看向他身旁的洪亮。几步绕过桌子走到大夫身旁,“他怎么样?”
“他身上无碍,主要是头部受击。我已将他七窍内的污血清理干净,现在要给他施针。”
“大夫,求您,一定尽全力!”
“公子放心。”
陆阶四下望了望,重又跑回陆姣身旁,“母亲呢?大嫂有事吗?也不见梨香。”
“大嫂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我让梨香带她去休息了。”
“那母亲呢?母亲呢?”陆阶焦急追问。
“在正屋,偏房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