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便宜表哥,”月娘子素来是不介意往梅娘心头捅刀子的,笑眯眯地说道,“这一个月时间就来了我们盈月楼三次,可真是对你情真意切呀!”
她目光一瞬不转地盯着梅娘,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我说梅娘,你就不想去见他一面吗?”
梅娘眼底是满满的恨意,有悔恨有愤恨,她咬牙,“我与那人已情断义绝,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
啧啧!月娘子努努嘴,“人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就不信,你表哥这么时不时地上门哀求,你还能不心软?”
“况且,”她将目光落在梅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你这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想彻底割舍,谈何容易?”
梅娘却并不为月娘子的话所动,自从得知表哥是如此人面兽心之辈后,她就把心底所有与之相关的一切割舍了,只是这个孩子,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肚子,如今时日还早,她还感受不到孩子的动静,但血脉相连的感觉,是唯一支持她活下来的动力。
“我绝不会动摇,”梅娘冷静地回答,她知道月娘子的担心,怕是怕她再次背叛,会给师父和盈月楼带来更大的伤害,“我可以起誓,今后如有半分背叛盈月楼的念头,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月娘子却是一震,手头的绣花针一时失了准头,戳到指尖上。
她默默地吸了吸指尖的血滴,眼光从梅娘身上挪开了去,不再说话。
皇宫。
慈宁宫。
李睿天沿着长廊往殿门走去,尚未走到正门,就已有两名嬷嬷快速迎了上来,“奴婢见过睿王爷。”
“起。”
李睿天微微抬手,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皇祖母可还好?”
嬷嬷躬身跟在他的身侧,恭敬地回道,“太皇太后昨个后半夜疼了半宿,快到天亮才睡下。”
李睿天闻言蹙紧了眉,脚下加快了两步,待入了殿内,又放轻了脚步。
内殿里,一名慈祥的老妇人端坐在黄花梨鸾凤纹罗汉床上,身穿缕金牡丹暗红云锦薄棉对袄,满头银发工整地盘了个金凤八宝攒珠髻。
她的脸上已有岁月留下的划痕,一道道不深不浅的纹路刻画了时光的无情。
从她那五官还能隐约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绝美佳人,她端庄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来被病痛折磨的痕迹。
李睿天走向前恭敬地跪下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睿天,你来了,”太皇太后看着李睿天,眼里满是慈爱,“快起来,在祖母这里还那么多礼做什么,快到祖母身边来。”
“皇祖母,”李睿天依言起身走了过去,在罗汉床榻边上坐下,眼里满满的关怀,“您这腿还是疼得要紧是吗?”
太皇太后眉宇间不见阴霾,叹笑道,“不打紧,祖母这腿就这样了,年纪到了,再怎么捯饬也无甚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