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提着灯笼踏着夜色来到紫薇园时,木婉薇已经入寝安睡。
听闻木老夫人唤木婉薇过去,秋锦心中不乐意了。
这两日木婉薇葵水腹痛,天气又闷热难耐,好不容易入了夜后有了丝凉爽劲儿,睡得比往日里早些,竟然还要把木婉薇给叫醒。
这要是放以往,凝露扯开嗓门喊一声儿,木婉薇也就醒了。到时去与不不去,多少能得到句主子的痛快话。
可如今,她却不敢那般了。她来的时候木老夫人是细细叮嘱了的,定要好生请过去。好!生!请!过!去!
凝露正一筹莫展之时,难得上夜一次的黄鹂给她解了围。听木老夫人要见木婉薇,黄鹂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进去叫醒了木婉薇。
秋锦的眼睛里,已是往出扔飞刀了。
木婉薇揉着眼睛看了窗外的天色,诧异木老夫人这个时候叫自己会有何事。捂着肚子下地净面换衣,跟在凝露的后面往竹苑里去。
竹苑中的灯笼还都掌着,猛然一看如白昼一般,刺眼的厉害。
西稍间里,只有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在。婆媳两人一坐一站,静静的没有说话。
见木婉薇进来,木老夫人将她叫到身前,拉着她的手问这一路上来凉不凉。又让吕妈妈亲自给木婉薇上了茶盏,拉着木婉薇在矮炕上坐了。
木婉薇轻轻摇头,只在矮炕上挨了个边儿坐了,把茶盏接到手中后放在了小几上,抬起水眸看了木老夫人两眼,惊讶她此时的热络。
木老夫人没急着说事,而是让木婉薇先吃热茶暖暖身子。直看着木婉薇缓缓吃下半盏去,才同木二夫人一唱一喝含蓄着把话说明了。
如今镇国公府和安平侯府面上看着和气,实际上早就闹僵了。就连柳景盛迎娶蓝城公主那般的大事,镇国公府都没往安平侯府递喜帖。
如今,要想镇国公到睿亲王府为安平侯府说上两句话,只能木婉薇出面。镇国公夫妇一向待木婉薇姐妹好,许是会看在她们的份儿上给两分薄面。
最后由木老夫人下了定语,“……明个儿,你同祖母到镇国公府上去做客……”
木婉薇左手的食指肚被茶盏底硌得麻酥酥的,心中直道眼前两人无耻,心思几转后,在脸上带了三分难色,道,“这事,只怕行不通……”
“如何行不通?”木二夫人笑了,“那是你亲舅父,一向视你如亲女,你说上几句,总是管用的……”
木婉薇低下头,把茶盏放回到小几上,拧着手里的帕子没有说话。
木二夫人看了木老夫人一眼,提裙坐在木婉薇的身侧,苦口婆心的轻道,“五丫头,如今那个在顺天府大牢里的可是你的生身父亲,你就这般忍心他丢了官职入了大狱?”
亏得是定力好,木婉薇才没冷笑出声。可低下头后,嘴角还是挑起了讽刺的弧度。
她的生身父亲当年可是很忍心她背着行克之名被送到道观中养了十年。
便是后来回到了侯府,她那个生身父亲可曾尽过一丁点的为父责任?还不是任着这府里的人往死里作践她们姐妹?
用余光扫了一眼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的脸色,木婉薇在木老夫人要说话时抬头了,皱着一张小脸,语气里满是哀戚的问道,“二太太以为我这次为何急匆匆的从镇国公府回来了?”
木二夫人神色一愣,“为何?”
木婉薇低下头,神色落寞的道,“婶娘这么快就忘了,我行克的名声已经传满京都大街小巷了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