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竹帘外面所跪,看似穿得光鲜却满面憔悴的女人,正是卢碧云。
正是她,在上元节夜,趁着刘全去英亲王府上差时,将她进入刘全府中这两年,早期私下里记录的帐册和后期取得刘全信任而掌管的帐册,通通交到了三指王爷的手上。
她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两年,将一个变态的老太监服侍的服服帖帖,为的就是等待一个契机,将那些她恨到骨头里的人全部弄死。
至于自己想要什么,卢碧云早想好了。
她抬起头,看着竹帘后面隐隐的两个人影,朗声道,“民女所求不高,一,我要我原来的籍贯。”
卢碧云原来的籍贯虽不是贵籍,却也是良民。因着木三奶奶签下的那纸纳妾文书,她成了半个奴才。
如今,她想把籍贯改过来,不再和奴字搭边儿。
这事不难,和衙门打个招呼的事儿,朱佶想也未想的点了头。
“二,我要银子。”卢碧云又道。
这两年来,她是没少在刘全的府上敛财。可那些银钱,最后都被木三姑奶奶搜刮去给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治了花柳之症。
说来可笑,卢绍闲的病本已是治好了,却因管不住跨下三寸再次流连勾栏,不过半月的功夫,便将那肮脏病又招回来了。
第一次得病时,卢绍闲尚且能下地走走。这次复发,却是连地也下不了了。人瘦得脱了形,身上溃烂得发出阵阵恶臭……
卢碧云要大笔的银子傍身,留下一部份给木三姑奶奶算是尽最后的母女情宜,然后远离京都去别过日子。
朱佶不缺银子,所以答应的也痛快,“五千两,可是够了?”
卢碧云点头,五千两已是不小的数目了,足够在远离京都的小城置处宅子再支个铺子。
见卢碧云沉声不再说话了,朱佶再问她可还有别的要求。对于功臣,他一向大度。
卢碧云跪在那里默默的想了许久,最后咬牙切齿的回道,“我要安平侯府家败人亡!越快越好!”
听到这话,坐在竹帘后面的朱佶和江顼皆是一愣。这个女人是自己找到三指王爷的,因时间短,他们还未细查这人同安平侯府有何关系。
安平侯府虽不算是什么高门,却是木婉薇姐妹的生身之所。
对视一眼后,朱佶让下人将卢碧云带下去,又命人去查卢碧云的底细,“细细的查,她同安平侯府是何关系,又有何过节,做过些什么事,我都要知道。”
江顼则简单很多,出了太子府后,策马来了镇国公府。
如今江顼这个表姑爷到镇国公府来的次数,可是要比镇国公府大公子柳景盛还要多了。因熟悉了,侍卫也没去通报,而是直接将江顼迎了进去。
拜见了坐在主院中,正拿着一封书信笑盈盈说话的镇国公夫妇后,江顼去了清明居。
江顼先是抱起儿子逗了会儿,然后才和木婉薇问起卢碧云这个女人同安平侯府有何过节。
一提到卢碧云,木婉薇就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来,卢碧云所做下的事简直是罄竹难书。从小时候挑唆玉姐儿为难自己,到后来算计木婉欣,再到后面算计宇二奶奶……
每一件事,都能让人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去喂王八。
不过到底是木二夫人棋高一招,将卢碧云送给了一个太监做妾。
说到最后,木婉薇心底的怒气消了许多,她不是死捉着仇恨不放的人。现在卢碧云已经落得那样不堪的下场,足够了。
江顼听完娇妻愤愤的一番叙述后,笑了,道,“可惜是个女儿身,若不然,好好培养一番,定能当个好谋士。”
“就她那样还能当谋士?”木婉薇忍不住回道,“一肚子的坏水!”
不过也是,当谋士的,不就是想法设法的去算计别人?
一眯眼眸,木婉薇凑进了江顼,言简意骇的道,“你就是太子的谋士……”
换句话说,江顼一肚子的坏水。
江顼被说的心中尴尬,轻咳一声掩饰了面上露出的些许窘态,“好友,我和太子是至交好友。”
木婉薇忍不住一笑,转身又哄儿子去了。
江顼又状似无意的问木婉薇现在对安平侯府是何样的感觉,毕竟是居了几年的地方。
木婉薇皱起眉头回了句,“烦。一想到那个地方就打心底里厌烦,这辈子都不想再踏那个门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