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安仁并不认可,但他没有说出来。
玥儿知道同行是冤家,以邹孝元的身份自然看不起这些江湖郎中。
当下玥儿带着肇安仁等人,押着夏川风间往观音庙胡同而去。
观音庙胡同在外城,因为这胡同的位置最初是座观音庙,后来被拆了,但名字却留了下来,玥儿走进这里,发现此地和俞家巷差不多,也是十分脏乱,但道路却要开阔些。
马车在胡同口停下。
肇安仁下车当先带路。
玥儿跟着下车,她戴了一顶白纱帷帽,不想自己被人瞧见自己的面目。
夏川风间被人用黑布包住眼睛,塞住耳朵,上身还罩了一个大麻袋,被人用绳子牵着。
胡同中的人看到这一队奇怪的人,忍不住在背后指指点点,平常来这里求见钟道长的,都是担架抬进来,今天居然来了个罩着麻袋用绳子拉进来的,不少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小院,玥儿看到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三个鎏金大字——洞玄观。
门上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几声哭,几声笑,世间不过哭哭笑笑,下联是一针生,一针死,红尘也就生生死死;横批是三魂七魄。
这幅对联的横批有些奇怪,玥儿暗忖:“说这个钟道长出手有三成把握,是否出自这副对联,其实他故意隐瞒,不止三成把握?”
肇安仁亲自上去敲门。
看到门里有香烟袅袅,邹孝元哼了一声。
“装神弄鬼!”
因为肇安仁说这位钟先生讨厌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玥儿除了邹孝元、慕容七儿,只带了两个侍卫用绳子拉着夏川风间。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一个小道童出现在门口,这小道童头顶绾了个发髻、一张小黑脸、一双大眼骨碌碌转动,显得十分机灵,他穿的是对襟蓝色道袍,脚下一双青色十方鞋,虽然只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诸位来此何事?”
“请禀告钟先生,我们求先生施针来了!”
小道童看了一眼众人,摇摇头。
“病人呢?”
“就是他。”
肇安仁一指夏川风间,此时夏川风间头上罩了一张麻袋,既看不见也听不见。
小道童嗯了一声。
“规矩你们知道?”
肇安仁忙取出一两金子递给那小道童。
“知道,知道,麻烦童子了。”
那小道童并不伸手去接,而是问道:“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肇安仁被一个小童子盘问,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要审问一个犯人,但这犯人有疯病,不治好不能审问。”
小道童眼中有光芒一亮,但随即又摇摇头。
“对不起,这样的病人我师傅不治!”
他刚要转身要进门,玥儿忙上前拉住这小道童衣袖。
“小师傅,你问都没问你家师傅,怎知他不治?”
玥儿的声音十分好听,那小道童嗯了一声。
“姐姐,你们的病人只是疯病,又不是马上要死了,我师傅只救危重,不治沉疴,况且疯病岂是一针能扎好的!”
“小弟弟,你能不能跟钟道长说一声,这个病人马上要死了,而且他十分重要,如果能治好,将功德无量。”
两下距离极近,那小道童闻到玥儿身上幽幽的香气,又透过白纱看到她柔美的脸庞,不禁迟疑了一下。
“好、好吧,那你们等一下,我去跟师傅说一声,要是他肯收你,你再进来!”
玥儿点点头。
那小道童飞快地进去关上门。
玥儿看到那小道童身法灵活,暗暗点头,这小孩的童子功不错,若是进百花班学杂技,一定是个好手,她回头问:“你们说那个钟道长会不会收?”
邹孝元撇撇嘴。
“肯定会,只不过会抬高价格,这种江湖郎中,纯粹靠骗。”
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谁在这里诋毁本道长?”
那道士头上系了一条逍遥巾,他的相貌有些丑陋,眼窝微陷,额头高高凸出,加上皮肤黝黑,若是晚上见了,会以为撞见一只大马猴,好在他胡须刮得干净,穿戴也还整齐,不然真会吓人一跳。
玥儿看到这道士身上是一袭黑白格子的氅衣,胸前还垂着两根龙虎带,手里拎着一口玄铁剑,好像在练功,玥儿感觉此人是个高手,他和仙玉真人一样,站姿十分沉稳,没练过内功不会像他这样丝毫不晃。
邹孝元没想到小道童居然直接把他师傅请出来,不禁有些尴尬,好在他老脸皮厚,也没脸红,当下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