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响起。
这是江南润州金山寺的晚钟。
金山寺年代久远,它始建于东晋,背靠金山,此地有僧侣上万,乃是大崋的四大名寺之一。
此刻金山寺中灯火通明,大雄宝殿外,一棵古松下搭着一个竹台,台上盘坐着一位老僧,正在低声诵经。
台下则围坐着上千人,这些人信男善女的模样,他们有几个还是被人抬过来,安放在一角的椅子上,大家坐在那里微闭双目,口中也跟着念经,神态虔诚安详。
但台下第二排的位置上有四人没有念经,他们是三条汉子和一个清秀的少年公子。
四人中,最壮实的是个虬髯壮汉,他耐不住安静,问边上的瘦削汉子。
“台上念经的那个老和尚是谁?”
“金山寺的住持方丈,法号叫道岳。”
瘦子看了一眼少年公子,对虬髯汉子低声道:“我们坐在这里,就是道岳住持亲自安排的。”
虬髯汉子哦了一声。
“他知道公子的身份了吗,为何不安排我们坐第一排?”
瘦子看了看前面一排,除了中间五个位置空着,其他都是坐的肥头大耳之辈,这些人穿戴十分讲究,显然是当地的富豪乡绅。
“咱们公子跟那些人坐在一起,会没了身份!”
“哦,那你知道那位林霖祖师是何许人也?”
瘦子嘿嘿一笑,他并不知道。
“我刚才听人说,他是我们大崋最年轻的佛门祖师,不知道有多年轻,但我想他既然能称为祖师,必是一位四十出头、德高望重的高僧!”
虬髯汉子不服。
“祖师就一定高僧吗,谁封的头衔,老鼠还姓老呢,能和老师比吗?”
“呸,老鼠又不是人!”
“那老不死、老顽固、活祖宗、祖宗十八代呢?”
两人说话声音颇大,一下引起周围人群反感,纷纷投来责备的目光。
那少年公子皱了皱眉,咳嗽一声,示意两人说话小声些。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汉子,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他肌肤黝黑,目光有些阴冷。
“你们别吵了,也不想想,能来金山寺讲经的,没有点身份哪有资格!”
边上有人摇摇头,看来这几人都不是虔信的佛教徒,他们对林霖祖师一无所知,只是怀有好奇心罢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混进金山寺,还安排在第二排的位置。
虬髯大汉发现周围异样的眼光,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压低了声音。
“这位林霖祖师今晚据说是要对金山寺的这棵古松讲经,这可稀奇了,只听说对人讲经的,还从未听过对树讲经的。”
瘦子一脸不屑。
“你听谁说的,不过人家这就叫佛法高深,像你这种凡夫俗子懂个屁!”
少年公子有些生气。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早知不带你们来了,那位林霖祖师今夜是在这里设坛讲经,这次讲坛的名字叫松下问佛,不是他要跟古松谈经!”
虬髯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咳嗽了两声。
“公子,我就是说着玩玩,哈哈,刚才您跟道岳住持谈话,都说了什么?”
少年公子瞪了他一眼。
“等下你就知道了!”
“是、是。”
虬髯汉子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敢生气。
人群等得有些心焦,按理时辰已到,怎么还不见林霖祖师出来?
那瘦子看到前面第一排的位子空着,有所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