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主的态度由冷转温,大家伙都注意到了,可庆家阿爹恰恰被这温和的态度,弄的整心里惶惶不安。
愈发觉得是二白因为出了事情,所以场主才这般善待他们。
“场主言重了,我们老两口今日没打声招呼,就冒昧上府打扰了,实在不妥,其实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二白她可还知错了?”
他低着头,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语道里梗含着三分惑七分惧。
二白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闺女,是死是活他都得负责到底,可是若是激怒了场主……
庆家阿娘见自家老头子不避讳的开门见山了,便也不扭捏婉转,硬硬心也跟着道。
“二白年幼无知,有很多道理还不懂,时常容易做错事,这一切都是缘于我们老两口子没教好,现在犯了错还耽误场主您费心了,不过请场主务必放心,这回让我们把二白带回去,肯定会严加教导,绝对不会再出纰漏子。”
话落,大厅里的氛围,有一瞬间出奇意外的凝滞。
众人精神头纷纷向被拎起来似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是来拐夫人的?
小桃子闻言,微微惊愕的转脸望了眼老夫人,意欲询问。
龄椅上,老夫人渐渐坐直了身子,眼神里也有一丝的惊乱。
本来打算和阿彩好好坐在一起吃个饭,慢慢说这件事,然后她找个理由说欢喜二白,顺理成章将她留在身边。
却不想,二老竟直接开口要女儿,而且这紧张的神态语气……难不成是看出来了什么端倪?
大厅内,身形遮住正午锋芒,隐隐镀着金光的男人,在听到‘将二白带回去’几个字时,泠寒乍暖的眼底不觉沉了一个度,那垂下的眼帘底似有料峭的朔风过境,刺骨侵肌。
庆家二老没有得到回应,心里越来越虚,甚至有些后悔莽撞的说出这些话来,显得有些防备的混账味道。
男人迈开长腿,灿阳透过镂空花窗的晖光,渐渐散落开来,他的步伐平稳,却像踩在人心上,一下一下的伴随着心跳前行,最后终于落在主座上,息止了一切声音。
众人纷纷站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惯性整齐划一的站在大厅两侧,就连龄椅后的小桃子面容都肃然起来。
座上,男人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邃眸幽沉沉的震慑人心,不怒自威的味道立刻凸显了出来。
青衣掌事默默地站到座椅一侧,在这近乎全场寂静的氛围中,喉结微微动了动。
场主在府里的时候,一般不摆架子,也很少动怒。
身上天生逼人的贵气和少见的商人凌厉气息,也只会在对商行运输中重要纽扣出了问题,面对一些信誓旦旦的巨鳄时,才稍稍显露。
可今天……
庆家二老想带走夫人,是没门了。
庆家阿爹阿娘哪里会感受不到场主周身渐渐弥漫出的冷意,二人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伸手频频擦汗。
难道他们这般要人的态度真的触怒了场主?
是啊,就算是场主处置了二白,他们又有什么话可说?不过是仗着阿彩年轻时候伺候过夫人……
“不麻烦。”
庆家二老陷入各种懊恼的猜测之中,只觉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备至,座上,忽然传出场主一声低醇的厚嗓。
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平稳的似乎家常话一般,但里面隐隐含着疏离、不容置喙的味道,却一丝都不少。
场主的心思,向来讳莫如深,无人敢轻易揣测,也根本揣测不清。
可是今天的场景,二老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场主不想放人,不然若放在平时,场主哪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小丫头,和区区平民浪费口舌?
可是场主为什么不想放,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庆家二老显然被他的气势,压迫到了。
“既然场主这么说了……”
阿爹暗暗擦了把汗,颤巍巍的转过脸来,朝着坐上之人,微微拱起粗粝的老手,神情中俨然有些屈服的味道。
青衣掌事见庆家二老如此识时务,心里暗爽场主这么简单就留住了夫人。
却不想,此时身旁的场主却忽然又发了声。
“阿慎,早上不是让你送顾姑娘回家了吗?为何庆家还来要人?”
顾姑娘?
此言一出,大厅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惊呆了。
庆家二老纳闷的互相看了眼,场主早上送二白回家了?那为何二白没在家呢?别再跑去玩,闹出了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