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如同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那光亮越来越微弱,却还在不甘心地闪烁。
打一开始,除了拯救重来的另一世外,自己把今世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了呢?
连这一世一起拯救的愿望,还有那么强烈么?
怀里的身体已经冰冷,再多呼唤和眼泪也换不回生机了。初月晚低头看着初永望的面庞,竟然像熟睡一般安详。
也许皇兄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痛苦。
毕竟这世上他所经历的痛,已经太多太多了。
空旷的议政殿,没有生者的气息。
初月晚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当年第一次梦中回到前世的时候,自己还站在屏风后面,眼睁睁目睹血腥的杀戮。
果然人的承受力,会慢慢变得强大起来。
康乐坊爆炸的时候,她以为只剩下自己和皇兄了。
而如今,她只剩下小舅舅。
“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一年。”初月晚低低自语,“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外面的雨停了,房檐上的水还在滴落。
议政殿外焦急的脚步声踏破寂静。
初月晚回头。
“荆大人。”她虽惊讶,却已经很难表现得惊讶起来。
“裕宁公主殿下!”荆叱屈膝跪拜,突然他看见初永望的尸体,倒抽一口冷气,“皇上……皇上难道……”
初月晚平静地点头。
“这……”
“是乱兵杀了皇兄。”
荆叱听到她的说法,再次诧异:“公主殿下当真?”
初月晚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是的,我被岳清欢叫去,回来以后就来不及了。”
“您没有看到云御史吗?”荆叱问。
初月晚的眼神微微颤抖,隐瞒道:“没有。”
荆叱皱眉,俯身道:“公主殿下,云御史弑君篡位,危险至极,请您随小民离开京城避难。”
初月晚哽了哽,没有回答。
“虽听来残酷,但这是事实,请公主殿下不要再耽搁了。”荆叱垂头再次恳求,“云锦书很快将调集城中兵力,一旦围困皇宫,就出不去了。”
“不要说了。”初月晚道,“我不会走的。”
“可是……”
“素来听闻荆大人与云大人交好,为何此时却咬定他篡位?”
荆叱听罢深吸一口气,答道:“臣,乃是大皋的臣。”
初月晚忍住抽泣,坚定道:“我也认为,云大人是大皋的臣。”
“公主殿下难道没有听到哨声吗?”荆叱急忙抬起头来,“那是云锦书的调集令,身为御史他没有权力调动兵力,光是在皇上还在的时候渗透自己的势力,这已经是谋反的大罪!”
“人人皆欺君,唯有动乱识忠良。”初月晚轻声念叨。
“如今动乱,弑君可算忠良?”荆叱不解,“公主殿下,如今驾崩的乃是您的兄长,您就算不通经纶事务,难道也不通伦理人常么?”
初月晚积压的悲愤快要忍不住了,大声反驳:“小舅舅不可能要害皇兄的……他不可能要害我!”
“他既已经害了皇上自然可能会害您!”荆叱道,“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吗?只有您活下去,今后才有可能为皇上平反,为初家夺回江山而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