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什么。”牛天涯听了半天才知道,只是多了个悟字。古武战技的那篇天苍诀不也一样?相比之下他们要幸福得多,只是步入寂灭才要顿悟,自己混到离合就要悟,也不知道悟到哪年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轩承运闻言一瞪眼:“你当顿悟那么容易?那不仅要资质,更要机缘。想当年本派大师兄,天资纵横,比老夫早二十年就踏入寂灭期,却福源浅薄,终未顿悟,再无寸进,直至终老。自古以来,多少人被这一个‘悟’字压倒,‘悟道’一途,难上加难!”
“师叔,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告诉门下弟子,让他们注意修炼心性呢?”千千有些不明白。
“有人迷迷糊糊走过一生,凡事不求甚解,却步步高升,顺风顺水;有人精明算计锱铢必较,凡事必要弄个清清楚楚,却步步坎坷,客死异乡。缘何?冥冥大道,恢恢天网,凡事自有定论,福源、阴德上天注定,无可更改。用之一点,少之一点,待到步入寂灭,消耗殆尽,却也只能抱憾终生,这也是为何各门各派不提前告诉弟子的原因。”
“迂腐!”一旁,牛天涯却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
“这又哪里迂腐了?”轩承运抬眼看着牛天涯,心里却暗暗吃惊。牛天涯百无禁忌,语出必然石破天惊,却又别出心裁,总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既然一切自有天定,岂是早说完说就能改变的?一张嘴若能改变天定之事,那谁才是天?修行一途坎坷崎岖,求心志坚忍者,讲究‘天道酬勤’,顿悟也属修行,为何不可?”牛天涯言罢一挥手,“何为顿悟?瞬间明悟者,说白了,也就是心境,心境已到,何须顿悟?求道、学道、问道、悟道、怔道,方为修真大道。瞽者善听,聋者善视。天性如此,何须人定?”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话虽如此,但人心总是有限,一旦那样,绝大多数资质平庸的弟子将被挡在门外,可能终生无法迈入金丹期。”
“如果那样,倒不如让他们回归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一生,总好过一世求道却终难大乘,孤老凄凉。”
“如此言论,恐怕修真界都不会有人接受。”轩承运豁然转身,看着牛天涯道。
牛天涯狂性大,哈哈笑: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天苍大陆广袤无垠,山川纵横,河流交织,将偌大的浩土分割得七七八八。
天苍中央,自然最是肥美,大川大河千古冲积,汇成大片平原阔地,也集中最多的人口。这里城镇林立,繁华富庶,享誉天苍的心禅寺、古剑院、密宗、连云剑宗、道虚观都坐落于此。
中央以北,被称为塞北。塞北天气恶劣,终年飘雪,民风彪悍,勇武好斗,修真并不繁盛,反倒多了许多江湖门派,崇尚外家功夫,人人练就一副钢筋铁骨。
中央以南,被成为南荒。南荒湿热,古木参天,大片土地被荒莽的原始森林所覆盖。南荒崇尚巫术,擅长毒蛊,自成一系。‘南荒之人多诡异’!这是中土对他们的看法。
中央以西,却是万里荒漠,风沙漫天。传说中,久远之前,极西之地本是绿洲,却突生异变,化作滚滚荒漠。
中央以东,却是碧波万顷。碧海之上,无数岛屿明珠般点缀,传说其上就有仙人出没,有缘之人得赐仙丹就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道虚观坐落于中土以东,濒临大海的岐黄山。由陈州出,岂止万里之遥。
和轩承运作别,千千却非要跟来,轩承运也不阻拦,牛天涯更乐意,一路上有美女作陪,找大老婆顺便再泡个小老婆岂不快哉!
牛天涯不会御剑,千千也只得带他。牛天涯油嘴滑舌,乘机大占便宜,直至落日,才看到一座小镇,两人落下金光,缓步走入。
小镇名为河间镇,地方不大,却繁华异常,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牛天涯和千千买了些小吃,步入客栈。虽然高来高去,瞬息万里,却也需要休息,传说中不吃不喝依靠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的不是神仙就是白痴,至少大乘期高手也要吃喝拉撒睡,否则没等飞升就要去阎王那报道。
小镇不大,客栈却繁华异常。此时将晚,正是晚饭十分,大堂热闹非凡,食客高谈阔论,话说南北。
“听说最近又出大事儿了。”牛天涯刚一步入,就听旁边桌上一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道。
“什么大事?”旁边立刻有人问道。
“听说‘血魔’牛天涯又伤了恒岳派掌门元玉真人,大闹铁家堡,杀了铁飞和铁家二十三人,我刚刚来时,又听说有人看到苦禅大师抱着满身鲜血的念尘痛哭流涕,大骂‘血魔可恶’,想来也是牛天涯所为。”
牛天涯差点一个跟头载到,没想到这位仁兄长的人模狗样,也是个八卦高手。老子什么时候宰了铁飞了?又用哪只手杀了铁家堡二十三人?还有,‘血魔’是谁?苦禅大和尚会哭?念尘什么时候断气儿了?
八卦无敌,八卦无敌呀!牛天涯仰天长叹,又沾沾自喜,幸亏出门前化了装。
“啊?‘血魔’果然厉害,想不到心禅寺高僧都不是对手,想来都是那玄天鉴的功劳。”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道。
“不知兄弟从哪听说此事?”临桌,一个一身白衣背背长剑的年轻男子微微抱拳道。男子对面,坐着一个一脸高傲,岁数差不多的男子;身边,则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一身紫衣的丫头。
“陈州,我刚从那过来,亲眼看到了,那‘血魔’周身血光缭绕,面目可憎。和人斗法时,身后浮现一个血色虚影,融入自身,顿时功力大增,手里还有一口奇异的‘杀猪刀’,威力无比,着实可怕。”男子心有余悸地道。
我靠!牛天涯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老兄你浓眉大眼,没想到却得了白内障。那个红光装‘血魔’的有二哥帅么?还有,二哥什么时候学会合体技能了?还血影加身,手拎战刀。二哥的菜刀什么时候借给那老鬼了?
“哼,心禅寺枉为正道,如此丢人,他要是敢在我古剑院地界出现,我莫向天保证他有来无回。”问话的白衣男子对面人一拍桌子道。
“太能装了,小爷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哦,对了,莫向天是谁?后台很硬么?”牛天涯显然不满青年男子的话,嘀咕一句回身对千千道。
“还可以,是古剑院院主莫剑南的独子,据说修为不高,勉强到了元婴中期。”心月笑吟吟地看着牛天涯道。
“哦,原来是老莫的儿子小莫,算了,看在他爹的面子山放他一马,下次见到定然严惩,严惩不贷。”牛天涯一阵郁闷,妈的,怎么随便蹦出来一个不是那些名门大派的高徒就是独子。满世界看看,好像就自己没后台!
“给什么面子?他爹来了一起收拾不就完了?”千千当然知道牛天涯打什么主意,煽风点火道。
“有种你去啊。”牛天涯一翻白眼儿回头道,“掌柜的,来两间上好客房,再来一桌上好酒菜,两坛老酒,钱找她要。”说完一指千千,大摇大摆的上楼去。
“你……大牛,你给我站住。”千千微微一愣,随即大怒,扔下一片金叶子追上去。
牛天涯舒服地靠在大木桶里,任热水洗涤身体,闭上眼睛。
自从逃出玄玉山,一路除了逃命就是逃命,几次险象环生,濒临死亡。虽然古武战技强横无比,甚至可以跨越境界挑战高手,但他本身修为毕竟不高,一旦遇到铁鹰、苦禅大师等人毫无胜算。况且,修真界现在更是风起云涌,关于他的传言愈演愈烈,常此以往,难保那些老辈高手不会出手。提升实力,成了他面临的第一要务。
静下心来,摒弃杂念,牛天涯默默拆解天苍诀。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之道为何‘道’?什么又是‘观’?如何‘观’?天之行为何‘行’?什么又是‘行’?如何‘行’?
天苍诀为古武战技总纲,重要性可想而知。古往今来无数古武传承者无比潜心揣摩,以求窥得天道,脱尘世轮回,真正迈入苍穹之上。只是天苍诀太过深奥晦涩,又字字珠玑,想要解之一二都难过登天,更遑论融会贯通。
天之道为何道?若为人道,该如何观?如神明般高高再上俯瞰尘寰么?不,绝不是。
牛天涯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何谓神明?谁又见过?那些世人景仰的仙人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他们一样杀戮、贪婪,孤傲、冷漠。真正的神明,应该胸怀广博,容纳万古,顺天而行,代天刑罚。既不求世人叩拜,亦不求香火供奉,只是默默守护。
如此说来,天之道即为神明之道,神明之道又如何观呢?观天吗?那样绕了一圈儿岂不又回去了?
如果不是神明之道,那又是什么?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更不现实,唯有人道,才是最真实存在的。
即为人道,又是何人之道?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修佛者还是修道者?若是整个天苍,那人生百态,冷暖自知,别人该如何观?一双肉眼,岂能看尽世间繁华?
牛天涯心中一闪,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飘渺不定。
深吸口气将头埋入热水,牛天涯强迫自己静下来。越是烦躁,越要静心。正所谓‘心气平和事理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