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捕头明白,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当初没听取他的意见,独断专行,才导致如今的惨痛结果。
自知难辞其咎的纪捕头面露愧色:“陆少侠,都怪我迷了心窍,若是早听你的良言,也不至于痛失这些兄弟。”
见陆迁没有回应,又继续道:“此事待我回府衙后禀明大人,愿以辞官谢罪。”
“捕头大人,大错既已铸成,多说无益,还是早些把这几位官府的兄弟们安葬了吧。那泥里滚的尸身你可拿去交差,如今罪魁祸首的飞廉太岁吃了大亏,必已逃往别处,今后凤翔亭的百姓仍可安居在此。”
陆迁说罢,胸中气涌,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便不再与他纠缠,径直去往自己的客房休息。
“唉……”一声长叹的纪捕头,见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办法,唯有依照陆迁所说,先回府衙交差。
悻悻而行的他,满脑子都是待会见了大人如何陈述的构想,还未跨出蒋家老店的门槛,忽觉肩头搭上了一只手。
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他有过不睦的“神医吴老歪”。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还托着个小药瓶。
“拿去吧!看你的样子伤势也不算轻,别撑不到官府,倒在半路上,到时候这口黑锅我等庶民可背不起。”
纪捕头被他这般夹枪带棒的言语,弄得更是羞愧难当,以自己的伤势确实有这个风险,不过若是伸手去拿他的药瓶,又舍不下面子。
正犹豫之间,吴老歪已猜出了他的心思,将那青花雕琢的小瓶子硬塞到他官服的怀里:“大丈夫别扭扭捏捏的,我还有诸多伤患要治,你快去吧!”
满心感激的纪捕头,别了吴老歪,快步出去暂且不提。单说陆迁回到房里,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崔士元,心里顿感五味杂陈。
毕竟是久在一起闯荡江湖的朋友,虽说之前匪气浓重,但为人并不恶毒,甚至也存有一丝侠义之心。如今弄成这般模样,都怪自己学艺不精,无法护其周全。
自怨自艾的陆迁坐在房里正不住慨叹,忽然房门一响,正是吴老歪左摇右晃的走了进来。
他之所以是这个姿势,并不是之前的洒脱不羁,而是身伤未愈,导致行动不便。
陆迁见他来了,赶忙起身来迎,将吴老歪让到正当中的八仙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而后又斟了碗热茶道:“前辈,不知我兄弟的毒,可还有救?”
“你这小子,倒还蛮讲义气的嘛!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惦记旁人。”
吴老歪毫不客气的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后,笑着说道。
“我的伤势暂且无妨,相比之言,他体内的毒性,如果再继续蔓延开来,会不会也成了那行尸走肉的贼人一般?”
“暂且无妨?哈哈,你看看你那手臂,是不是有条隐隐的黑线直通肩头?”
陆迁听完,赶忙撩起袖口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已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联通在肩头和手腕之间。
“看吧!要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怕是这整条胳膊都保不住咯!”
吴老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紧促而有序的节奏随之而出,把这死气沉沉的屋子衬的多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