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呸了一声,道:“你当然心肠刚硬,你就不说,难道我不知道?我今天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你这傲慢自大、不将人家瞧在眼里的畜生!你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天天让恶鬼折磨你。用蜜糖水泼我伤口啊,为什么又不敢了?你这宵小之辈,王八蛋……”
她越骂越狠毒,显然心中积满了满腔怨愤,非发泄不可,骂到后来,竟是市井秽语,肮脏龌龊,匪夷所思。
陆迁自幼和群丐厮混,什么粗话都听得惯了,他酒酣耳热之余,他常和大伙儿一块说粗话骂人,但见李才人一向斯文雅致,竟会骂得如此泼辣悍恶,实大出意料之外,而这许多污言秽语,居然有许多是他从来没听见过的。
他一声不响,待她骂了个畅快,只见她本来脸色惨白,经过这场兴奋的毒骂,已挣得满脸通红,眼中发出喜悦的神色。
又骂了好一阵,她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最后说道:“你这狗贼,你害得我今日到这步田地,瞧你日后有什么下场。”
陆迁平心静气的道:“骂完了么?”李才人道:“暂且不骂了,待我休息一会再骂。你这没爹没娘的宵小之辈!老娘只消有一口气在,永远就不会骂完。”
陆迁道:“很好,你骂就是。我首次和你会面,是在豫州城外的燕儿林中,那时大哥已给你害死了,以前我跟你素不相识,怎说是我害得你到今日这步田地?”
李才人恨恨的道:“哈,你说在豫州城外首次和我会面,就是这句话,不错,就为了这句话。你自高自大,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的傲慢家伙,直娘贼!”
她这么一连串的大骂,又是半晌不绝。
陆迁由她骂个畅快,直等她声嘶力竭,才问:“骂够了么?”
李才人恨恨的道:“我永远不会够的,你……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陆迁道:“不错,就算是皇帝,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从来不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刚才……刚才那个人,武功就比我高。”
李才人也不去理会他说的是谁,只是喃喃咒骂,又骂了一会,才道:“你说在豫州城外首次见到我,哼,洛阳城里的百花会中,你就没见到我么?”
陆迁一怔,洛阳城开百花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与众兄弟同去赴会,猜拳喝酒,闹了个畅快,可是说什么也记不起在会上曾见过她,便道:“那一次大哥是去的,他可没带你来见我啊。”
李才人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头,有什么神气了?那天百花会中,我在那黄芍药旁这么一站,会中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瞧着我神魂颠倒?”
“偏生你这家伙自逞英雄好汉,不贪女色,竟连正眼也不向我瞧上一眼。倘若你当真没见到我,那也罢了,我也不怪你。你明明见到我的,可就是视而不见,眼光在我脸上掠过,居然没停留片刻,就当我跟庸脂俗粉没丝毫分别。伪君子,不要脸的无chi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