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道:“你妈妈的话不错,只可惜你从小没跟妈妈在一起,却跟着师父学了一肚子的坏心眼儿。”
吴懿笑道:“好罢!姊夫,以后我跟你在一起,多向你学些好心眼儿。”
陆迁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忙道:“不成,不成!你跟着我这个粗鲁匹夫有什么好?吴懿,你走吧!你跟我在一起,我老是心烦意乱,要静下来好好想一下事情也不行。”
吴懿道:“你要想什么事情,不如说给我听,我帮你想想。你这人太好,挺容易上人家的当。”
陆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你一个小女孩儿,懂得什么?难道我想不到的事,你反而想到了了”
吴懿道:“这个自然,有许多事情,你说什么也想不到的。”
她从地下抓起一把雪来,捏成一团,远远的掷了出去,说道:“你到关外去干什么?”
陆迁摇头道:“不干什么。打猎牧羊,了此一生,也就是了。”
吴懿道:“谁给你做饭吃?谁给你做衣穿?”
陆迁一怔,他可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随口道:“吃饭穿衣,那还不容易?咱们海外人吃的是羊肉牛肉,穿的是羊皮牛皮,到处为家,随遇而安,什么也不用操心。”
吴懿道:“你寂寞的时候,谁陪你说话?”
陆迁道:“我回到自己族人那里,自会结识同族的朋友。”
吴懿道:“他们说来说去,尽是打猎、骑马、宰牛、杀羊,这些话听得多了又有什么味道?”
陆迁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她的话不错,却是无言可答。
吴懿道:“你非去海外不可么?你不回去,在这里喝酒打架。死也好,活也好,岂不是轰轰烈烈、痛快得多么?”
陆迁听她说“在这里喝酒打架,死也好,活也好,岂不是轰轰烈烈、痛快得多么”这句话,不由得胸口一热,豪气登生,抬起头来,一声长啸,说道:“你这话不错!”
吴懿拉拉他臂膀,说道:“姊夫,那你就别去啦,我也不回观山海去,只跟着你喝酒打架。”
陆迁笑道:“你是观山海的大师姊,人家没了传人,没了大师姊,那怎么成?”
吴懿道:“我这个大师姊是混骗来的,一露出马脚,立时就性命不保,虽说好玩,也不怎么了不起。我还是跟着你喝酒打架的好玩。”
陆迁微笑道:“说到喝酒,你酒量太差,只怕喝不到一碗便醉了。打架的本事也不行,帮不了我忙,反而要我帮你。”
吴懿闷闷不乐,锁起了眉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坐倒在地,放声大哭。陆迁倒给她吓了一跳,忙问:“你……你……干什么?”吴懿不理,仍是大哭,甚为哀切。
陆迁一向见她处处占人上风,便是给观山海擒住之时,也是倔强不屈,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苦恼的大哭,不由得手足无措,又问:“喂,喂,吴懿,你怎么啦?”
吴懿抽抽噎噎的道:“你走开,别来管我,让我在这里哭死了,你才快活。”
陆迁微笑道:“好端端一个人,哭是哭不死的。”吴懿哭道:“我偏要哭死,哭死给你看!”
陆迁笑道:“你慢慢在这里哭罢,我可不能陪你了。”说着拔步便行,只走出几步,忽听她止了啼哭,全无声息。
陆迁有些奇怪。回头一望,只见她俯伏雪地之中,一动也不动。
陆迁心中暗笑:“小女孩儿又在撒娇,我若去理睬她,终究是理不胜理。”当下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