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忽然插口道:“不,他是第二!”忽山王笑道:“小姑娘,他怎么是第二?那么第一位英雄是谁?”
吴懿道:“第一位英雄好汉,自然是你陛下了!我姊夫本事虽大,却要顺从于你,不敢违背,你不是第一吗?”她是观山海门人,精通谄谀之术,说这句话只是牛刀小试而已。
忽山王呵呵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陆兄弟,我要封你一个大大的官爵,让我来想一想,封什么才好?”这时他酒已喝得有八九成了,伸手指在额上弹了几弹。
箫峰忙道:“不,不,小人性子粗疏,难享富贵,向来漫游四方,来去不定,确实不愿为官。”
忽山王笑道:“行啊,我封你一个只须游玩、不用做事的大官……”一句话没说完,忽听得远处呜呜呜地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号角之声。
众国人本来都席地而坐,饮酒吃肉,一听到号角声,蓦然间轰的一声,同时站起,脸上均有惊惶之色。
那号角声来得好快,初听到时还在十余里外,第二次响时已近了数里,第三次声响又近数里。
陆迁心道:“天下再快的快马,第一等的轻身功夫,也决不能如此迅捷。是了,想必是有传递军情急讯的传信站,一听到号角声,便传到下一站来。”
号角声飞传而来,一传到皮室大帐之外,便倏然而止。数百座营帐中的官兵本在欢呼纵饮,这时突然间尽皆鸦雀无声。
忽山王神色镇定,慢慢举起金杯,喝干了酒,说道:“国内有叛徒作乱,咱们这就回去,拔营!”
行军大将军当即转身出营发令,但听得一句“拔营”的号令变成十句,十句变成百句,百句变成千句,声音越来越大,却严整有序,毫无惊慌杂乱。
陆迁寻思:“我关外一族立国垂二百年,国威震于天下,此刻虽有内乱,却无纷扰,可见历世国主统军有方。”
但听马蹄声响,前锋斥候兵首先驰了出去,跟着左右先锋队启行,前军、左军、右军,一队队向南开拔回京。
忽山王携着陆迁的手,二人走出帐来,吴懿跟随在后。陆迁见黑夜之中,每一面军旗上都点着一盏灯笼,红、黄、蓝、绿、白各色闪烁照耀,十余万大军南行,惟闻马嘶蹄声,竟听不到一句人声。
陆迁大为叹服,心道:“治军如此,天下有谁能敌?那日王驾孤身逞勇出猎,致为我所擒。倘若大军继来,女真人虽然勇悍,终究寡不敌众。”
他二人一离大帐,众护卫立即拔营,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辎重都装上了驼马大车。
中军元帅发出号令,中军便即启行。东方大王、于越、太师、太傅等随侍在忽山王前后,众人脸色郑重,却一声不作。
国中乱讯虽已传出,到底乱首是谁,乱况如何,一时却不明白,军中也无人敢随便猜测议论。
大队人马南行三日,晚上扎营后,第一名报子驰马奔到,向皇帝禀报:“东方大王作乱,占据皇宫,自皇太后、皇后以下,王子、公主以及百官家属,均受拘禁。”
忽山王当下大吃一惊,不由得脸色大变。
国内军国重事,现由东西两方分理。此番东方大王随侍皇帝出猎,西方大王留守都城。
东方大王耐达古,爵封楚王,本人倒也罢了,他父亲耐达驰元,乃当今王太叔,官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却非同小可。
本来关外国向例,东方治军、西方治民,但王太叔位尊权重,既管军务,亦理民政。
忽山王的祖父耐达隆绪,国史称为圣宗。圣宗长子宗真,次子重元。宗真性格慈和宽厚,重元则甚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