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楚倾之便微微闭上眸子,拉高了被褥,入睡。顾焕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皂巾向床头走去,远远便看见萧萧那满头的墨发垂了下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怎么?这丫头竟然也猜出了他要给她擦头发吗?所以才如此早地就将头发散落下来,顾焕想到此轻笑了几声。
很快移至床头,顾焕慢慢蹲下身子,打开皂巾便慢慢擦揉着楚倾之的湿发,楚倾之原本已经快要睡着了,被顾焕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很快又打跑了睡意,在这轻柔的举动下,楚倾之大抵能猜到顾焕正在为她擦揉着湿发,方才还想开口骂他,此时又制止了,自知占不得理。
顾焕抬头看向她,注意到她的眼皮微微掀了掀,便知方才她一定是醒着的,便轻声道:“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给你擦擦头发,湿头发睡着你又要头痛了。”顾焕声音淡淡,叫楚倾之放心睡去。
楚倾之并没有回答,只是顾焕知道她听进去了,擦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干了,顾焕方才停止了动作微微转起了身,向床边靠近,给楚倾之拉了拉被褥,而后便放下了皂巾,向外走去。
“军师可回来了?”顾焕转脸看向一旁的守卫,“可有动静?”
“将军,并无消息也未见人影。”守卫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畏惧顾焕,他见顾焕铁青着脸,正是要发怒的前夕。
“这都什么时辰了,出去玩闹也该回来了,叫几个人出去寻寻。”顾焕眉头紧皱,这丫头还真是不叫他省心,都是被大哥给惯的,顾焕如此想着便又在心里腹诽了几句顾澄。
顾温翎此时还一身狼狈地躺在地上,完全不知为何面前的俊朗公子看着她一脸惊异,只是慢慢扬起脸,又伸手将面纱戴上,道:“公子认识我?”
只是她这话一说出口便惹得有些人心中不满,这姑娘当真是不知高低尊卑,竟然如此对太子殿下反诘问话。众人有想要蠢蠢欲动上前教训顾温翎的,被季陵澜白拦了下来,“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
“姑娘先起来吧,无川荒凉,地面寒冷污脏,可不要污了你的衣裳。”季陵澜白说着就向前走了几步,微微向前伸出手。
众人俱是感到十分惊异,太子殿下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示意,想来这姑娘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一定是不一般了。
“我自己可以起来,不必麻烦公子了。”顾温翎双手撑地便慢慢爬了起来,怎么舒服怎么来,倒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说句大实话,有一副好皮囊的人她见的实在太多了,在侯府中就常常看着大哥、二哥的脸,所以方才就算是见着他有一副好模样,她也没有丝毫的丢了女儿家的矜持。
季陵澜白看着她很快便起了身,脸上扬着明媚的笑,一时想起那时她可怜同情乞儿时也是这样天真的样子,缓缓将手收回背在了身后。
张太尉见太子殿下神情淡淡,甚至脸上不但没有半分的恼怒还带着几分轻松,便知这姑娘与殿下情谊不简单,便向四周属下递了眼神去,复各自都纷纷退下。
“嗯,我未曾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认识我,刚才公子一番话我不禁推测如此。”顾温翎又抬眼看了一眼季陵澜白,然后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所沾满的灰尘,十分随意地问着。
“见过,一面之缘而已,不过想来姑娘是没有注意在下了。”季陵澜白脸上笑容浅浅,伸手从怀中拿出拿出帕子,递了过去,“只是怎么看姑娘也不该是出现在无川的人。”季陵澜白看着她扬脸冲着他轻轻地笑了笑,随后便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手。
“嗯,我是随家中哥哥来此地的。”顾温翎一边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污渍,一边脑子飞快地转着,她总不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的,更何况她完全不了解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便半真半假地说出来了。
“家中哥哥?”季陵澜白声音微微上扬,“你家中大哥是从军的是吗?可从军怎么会带家中姊妹入营,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季陵澜白微微眯了眯眼,直接点明了她话间的漏洞。
“哥哥在军中表现勇猛,说出来也不怕公子取笑,我在家中总是遭受继母的刁难和排挤,家中父亲又是极看重继母的,哥哥实在看不下去,担心我在家里受委屈,这才求了他们将军破例带我入了军营。”既然撒了这个慌,便不管其他,只想着要将这个谎言给它编圆润了些,省的不好看,不过她也不算全然说谎了,若不是父亲要将她送去和亲,她确实不会来军营的。想到这,顾温翎又心安理得了些,微微抬了抬头。
“原来是这个样子。”季陵澜白一副了然的样子,很是相信,脸上依然含着笑,“那你方才可是在无川迷了路,可要我差人送你回去?”
“公子想来非富即贵,不敢叨扰。”顾温翎微微欠了欠身,行了行礼,“就不打扰公子赶路,小女子先走一步了。”
顾温翎说罢便旋即转身向她马匹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季陵澜白没有别的言语,看着她身影渐行渐远,便低头对一旁的人吩咐道:“跟着她,我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罢便抬手接过方才士兵摘取的绮草,暗自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想来带回去她心里总是会愉悦的。
“启程。”
“殿下,不知那姑娘?”张太尉欲言又止,轻声问道。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佳人,岂不悦兮?”季陵澜白缓缓上了马车,声音淡淡,带着几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