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是怎么也没想到,季陵澜白会如此想她,只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提醒了她,原来她一直都在挣扎不断中伤害了程溪,楚萧秀眉紧皱着,然后便用力扯住季陵澜白的衣袖,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着,就这样紧紧揪住。
那一双还泛着猩红的眸子像是紧紧锁住自己心中所念之事就这样锐利地盯着季陵澜白,脸上有着诚恳,甚至还带着几分乞求。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是太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让我回到无川,我要回去。”眸子里的那份坚定折射进季陵澜白的黑眸中。
季陵澜白短暂地叹息了一声,微微闭上了眸子,眼底里有着一丝不可察的无奈,伸出手紧紧握住楚萧紧抓袖口的一只手,她的手背微凉,或许只有那一颗心是炙热滚烫着。
“萧萧,你喝醉了吗?”季陵澜白轻轻拍着楚萧的头,这时候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一位担心妹妹略微严厉的兄长。
楚萧不知季陵澜白为何会这样问出口,眨了眨眸,然后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
“大哥,我没醉,也就一壶,在东郊和无川比这更烈的酒我都喝过。”说罢便从脸上挤出一个酸涩的微笑,然后松开了紧抓的手,站立不安。
方才有些胡言乱语,只是这些日子憋的太久了,久到她都以为顾澄还是一如当初,浅笑安然,没有成亲。
“大哥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清楚,如果到最后你还是决意要去无川的话,大哥不论寻什么法子都会送你去无川。”季陵澜白说着便又脚步虚浮回了案桌,拾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楚夫人她并没有死,父皇还是留下来她的命,我所说要带你见的那个人就是她。”
声音刚落,楚萧整个人像是失了心一般瞬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揪住季陵澜白的衣袖,眼神中是万般的焦急,脸上似笑非笑,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情感。
“你说什么?是......是母亲还......活着是吗?”楚萧有些不敢相信,她害怕是季陵澜白在撒谎,只是打心底里又希望这是真的,焦急地说着,口齿不清。“大哥,你......你不要骗我!”
“一字千金,我何必骗你。”季陵澜白说着便仰头又是灌了一口,眼底里竟是瞧不见半分的喜悦,有的皆是苦涩。
“那她,她现在在哪?”楚萧这下是完完全全相信了,那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喜悦,那一双手紧紧抓着季陵澜白的衣袖,那一块衣角已是完全褶皱濡湿了。
季陵澜白拂开楚萧紧握的手,双手握住她的肩,一字一句道:“如今你在哪,她便在哪,她如今很安全。”
“好,好,好。”楚萧已经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掩饰自己不自觉留下的泪水,唇间反复着一个字,好。
“明日大哥便带你去见她。”季陵澜白说着抚了抚楚萧额间的伤疤,眼神中装满了疼惜,那上一辈感情的漩涡到底还是祸及了他们。
“殿下,殿下。”殿外有宫人大声惊呼,十分慌张。
季陵澜白眉头一皱,怒喝道:“何事?本宫不是说过,无事不要惊扰!滚!”
“殿下,奴婢该死......是,是陛下来了,龙辇已到了宫门外。”
季陵澜白与楚萧对视一眼,转身赶忙拽着楚萧向里间躲去,如此深夜,父皇还来了,总觉得有些不简单,低声道:“我不管你现在心中有多恨,我只想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与我都会死!”
楚萧此刻整个人已完全像是失了神志一般,就这样愣愣地站着,季陵澜白见着她这副模样,一时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叹息一声转身向外面走去。
而后是公公那一声尖锐的呼声,那一抹明黄色恰巧出现在季陵澜白身旁,季陵澜白跪拜:“父亲。”
季陵川云上下打量着季陵澜白,斜眼看到案桌周围躺着几个酒壶,那案桌上明显是双人的小碟子,眼神微眯着,而后便坐到了一边的柳木椅上,抬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就这样随意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季陵澜白一直跪伏着,没有说一言一语,好半晌,在季陵川云饮下一盏茶后,才低声唤了句:“起来吧。”
季陵澜白这才长长暗自叹息一声,起身站定望向季陵川云,脸上扬起一抹笑,道:“不知父亲深夜来儿臣这儿,可是有什么话要训诫儿臣?”季陵澜白语气十分温和,可不是吗,几个时辰前才被父皇一脚狠狠从御书房踹了出来。
“你瞧瞧你这话酸的,我不过是踹了你一脚罢了,你就这样?”季陵川云偏过脸眼神向那边案桌瞟去:“你一太子,也不至于深夜心中不爽,宿醉吧。”说着,季陵川云抬起几根手指轻轻地在案桌上叩击着。
“父亲,不是......他们那群所谓的老臣实在过于忧国忧民了,其实上次无川出了那种事,儿臣确实有罪,只是这次军部不也传来消息说零国在修整几年后野心不改,仍想攻打无川,儿臣请命去无川督军又如何是不明是非,动摇国之根本了?”季陵澜白见父皇似乎没有那时候那么恼怒,心里想着不如还是再请命一次。顺便将父亲的视线从那案桌上转移走,方才一直紧急,没有时间收拾残局。
“哦?他们一群老家伙不忧国忧民了,担心你的婚事在你嘴里就成了不义是吗?”季陵川云叩击的声音不停,只慢慢地,只是在无形之中却给了季陵澜白压力。
“我常常再想,是不是这个位子,你坐的太舒服了?一直仗着有我给你撑腰呢?”季陵川云说着便变换了一只手,身子缓缓向后靠去,一双眸子里带着尖锐的审视。
季陵澜白一听顿时有些惊恐,赶忙再次跪了下来:“父亲,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给为父听听。”
“父亲,儿臣不愿成亲不过是想着这些年零国一直虎视眈眈,国未定又言何家呢?”季陵澜白说的信誓旦旦,十分有骨气。
“哦?那无川若一日不定,为父许你一日不准回古洛,这太子之位我当你也不必坐了,你说可好啊?”季陵川云说着那一双眸子竟有了几分轻巧的笑意。
这话实在像是一记惊雷炸的季陵澜白完全失了方向,根本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再次将头紧紧伏在地上,今夜父亲来东宫,这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因为他一直不成婚,为了这个事,朝中的老臣没少上折子折腾父皇,那次去无川又被有心人狠狠算计了一通,如今朝中对他不满的人大有人在。
想来父皇定是被那群拼命上折子的人逼疯了这才会深夜来此折磨他,真是一报还一报,季陵澜白心里想着这时候还是好好装儿子吧,只盼着楚萧这时候千万别出来给他在火上浇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