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的那一刻,顾温夕能感受到自己深深的畏惧,待好不容易走到盛珞的床头前,她已经浑身力气被抽走了。那时候,盛珞惨白着一张脸,好像已经病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顾温夕不知道他这声对不起到底是要对谁说,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独自出去那么久,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天里。只是看着他那张痛苦的脸,第一次感到发自心底里的迷茫。他浑身发烫,顾温夕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知道求着大哥把寒祁里所有的大夫都请了过来,想着总有一位是可以将他的性命救回来的。
只是每一个大夫都是摇着头出了府,“能不能有一线生机还是看他能不能扛过来吧。”大夫摇头叹息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盛老爷子来见他,拄着一根拐杖,看着他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那腰又弯了下去,好像这一辈子都再也挺不直了,嘴里只是直呼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顾温夕以为盛老爷子会对她出手,会跟她算账,可是他却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她心乱如麻。
寒毒侵身,药石无医,每一天顾温夕都守在盛珞的床头,有时候看着他,便十分不自在地让她想起了死去的大哥,大哥也是因为寒症的折磨消耗了他的热情和对生活的渴望,现在同样的事情似乎又是十分巧合的发生在了盛珞身上,其实顾温夕是想要大声笑出来了,你看看你啊,盛珞,一开始非要算计我们顾家,现在自己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顾温夕想要笑的,可是却笑不出来,那眼角有泪水肆意流淌下来,从原本的低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一边哭着一边指责着盛珞。
她衣带不解的照顾了他七天七夜,以为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可是打心底里却又一点儿都不想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就一直守着守着,直到某一日,盛珞醒了,就像是一个梦境般,顾温夕根本不敢相信,她失了自己当初的那颗心,一下子扑到盛珞的身上,嘴里念叨的便是:“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就算是死,也不能比我先死。”
这时候的顾温夕完全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东西的孩子,一直耍着小性子扯着盛珞的衣袖,好像只要一松开他就会飘走一样。
“阿夕,阿夕,我在这,我不会走的,你舍不得我,不怎么会愿意松开你呢。”顾温夕根本不知道,盛珞的一双黑眸透亮无比,他感受到了来自胸膛里的那颗炙热的心,它跳动的不停。
后来一切似乎都变得顺其自然了,每每问到盛珞那离开的三天里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三缄其口,直到有一天他亲口告诉她,他之所以那么恨顾家都是因为顾之南,顾之南曾经侮辱了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事,母亲才会遭到别人的冷言冷语,最后才会郁郁而终,可是他在大雪纷飞的那一日发现了真相,是他的父亲亲手将母亲送到了顾之南的手上,是父亲下的药,那么他的种种仇恨便变得丑陋不堪了,想起对顾温夕的所作所为,他的一颗心愈发不能平静下来,反而被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三日他跪倒在母亲的墓前,想着就这样死去便也一了百了了,抱着这样的心态就在雪地里跪倒了,昏迷不醒。
顾温夕觉得他可怜,那一夜后,她是真心实意接纳了他,不管未来到底会有怎样的艰难困苦,这个时候她只想要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顾温夕想到这里,弯了弯嘴角,现在她才是姊妹中最幸福的那一个吧,虽然曾经遭了许多罪过,可是现在便是只有她才是如此幸福的,人生啊,真的是妙不可言的。
九路山药园,楚萧正躺在摇椅上微微闭着眸子小憩着,顾思衡十分有孝心地给母亲打着扇,嘴上还在吃着小点心。
“娘亲,你这些日子有些贪睡哦,每次都要睡好久,真的是太懒啦。”小家伙忍不住吐槽一句,只是话音刚落,那额头便狠狠遭到了楚萧的一记板栗。
“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你娘亲我整日里除了睡觉还有什么事要做吗?这不是懒惰,要怪你就去怪你爹爹去,都是他把事情安排的太好了,你娘亲我已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楚萧说着便舒服的打了个哈哈,缓缓又是闭上了眸子。
小家伙听罢便扯了扯嘴角,道:“话说我怎么还没见着爹爹,爹爹去哪了?”
“哦......你爹去湖那边抓鱼去了。”楚萧随口应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哎呀,怎么又是鱼,最近好几天都吃的鱼啦,娘亲你不腻吗?”阿衡扯了扯嘴角,有些心累。
“今晚吃烤鱼不好吗,我可是很喜欢的。”楚萧哼了哼。
阿衡当真是对这个娘亲服气了,就因为她的一句话,爹爹真的是日日都要去湖里抓鱼,清蒸鱼,红烧鱼,鱼汤,今日又是……烤鱼!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