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在见到季陵澜白的那一瞬间满眼放光,只是耳边还响着他叱责的话,登时便安静下来,一双眸子暗淡下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只是规规矩矩立在一边,轻声唤了一声。
季陵澜白进来便瞧见了跌坐在地上,右脸有着指印的舒月,她就这样静静的垂着头,一句话也未说,待他走近才缓缓跪拜行了礼。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陵澜白抬手揉了揉眉头,冷冽的眼神直直射向一边站立不安的陈皇后。
这话一问,陈皇后便是更加气恼了,这明显是陛下在偏袒这个舒答应,好似她真的是来没事找茬、兴风作浪一般,她是后宫之主,难道教训一个小小的答应还不够格吗?陈皇后这般想着便暗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表面上已然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这舒答应实在是目无法度,方才出言不逊,以下乱上,臣妾不过是想着教训一番罢了,没想到扰了陛下的休息,臣妾罪该万死!”陈皇后说着便立刻跪了下来请罪。
季陵澜白偏坐在软榻边,就这样看着陈皇后的珠花在发髻便乱颤,怎么看都是有些碍眼的,伸手再次捏了捏眼角,轻声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自然是该教训一些不守本分的奴才,这点做得甚好。”说完这句便立刻转了眼神偏向舒月那,沉声道:“舒答应,皇后的话你可有半分怨言,哦,朕要知道你方才是如何出言不逊的?”说完这句话,季陵澜白暗中兀自勾了勾唇角,眉眼间染上了一副看热闹的新奇脸,完完全全是在戏耍她。
舒月暗中不知道是将季陵澜白骂了多少遍,紧咬着牙,若不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她现在就要立刻上前咬死他,实在是太可恨了,隔岸观火,舒月扯了扯嘴角,最后慢慢垂下了脸闷声道:“皇后娘娘责罚,妾身绝无半分怨言,妾身出言不逊,不过是因为妾身言喜欢陛下,贪念陛下的柔情,皇后娘娘不许,甚是愤怒。”说完这句话,舒月就连自己都差点被恶心到了,这还不是因为季陵澜白最喜隔岸观火吗,所以她自然要说些话来好好恶心恶心他。
舒月话音刚落,陈皇后便立刻不淡定了,欲要出言痛骂,却被季陵澜白扬手止住,轻声喝道:“够了,一个两个的,总想着要从朕这里过什么嘴瘾,当勤政殿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给你们在这处理后宫之事吗?舒月,你退下,皇后,你不是有事吗,快些说完,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季陵澜白显然是丧失了耐心了,变得愈加随意了起来,这么一句话便是要皇后放过舒月,也是直白的袒护了。
陈皇后紧咬着牙,心里是恨透了舒月,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得到陛下如此的袒护,她这个皇后还真是憋屈的很。
“陛下,开春便是三年一届的选秀了,本该从冬就该处理准备了,太妃也是关心的很,过来询问陛下的意思,臣妾......”陈皇后自然是要大度的,她不仅要整治六宫还要广招贤惠女子,服侍伴君,天底下又哪能真的有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又是这样子的事,季陵澜白是说不出的厌烦,摆了摆手:“皇后自己看着办便好,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晚上臣妾宫里煨了鸽子汤,不知......”
陈皇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陵澜白打断了,他抬手理着自己的袍子,轻声道:“不必了,朕晚上要召见大臣。”
“是。”陈皇后的脸色愈加难堪,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待她一走,季陵澜白便发作起来,朗声道:“李文,你好大的胆子,朕的茶水呢!”
李公公双腿一抖,这陛下啊,现如今是越来越喜欢指桑骂槐了,这不是又在想着要教训舒主儿吗,却又不能明着说。
舒月很快便奉茶去,再入殿中时,季陵澜白已经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埋头批折子了,她哪里还敢多言一句,只是将茶盏奉上后便要转身去殿外,就在这时候,季陵澜白突然抬起头来,轻声道:“慢着。”
“陛下。”舒月心里咯噔一跳,觉得很不简单,慢慢立在原地等候着季陵澜白的吩咐。
“今夜古洛城里有个灯会,你随朕一同去看看,朕也要了解了解百姓的生活,好了,你去下去,待会过来再续些茶水来。”
舒月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季陵澜白这个人了,步子有些凝滞。
“陛下,程尚书觐见。”李公公在外面朗声唤了一声。
“传。”
程溪走了进来,满面的沉静,是了,很快他便要外放去处理寒灾了,对别人来说兴许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程溪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去体验去磨炼,在古洛待的实在太久,主要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中的妻子,他们相敬如宾可是与他而言,心底里一直都有楚萧的一个位置在,别人都是无法替代的,慢慢的便觉得愧对自己的妻子,也许这时候离开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陛下。”程溪入内便是行叩拜,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程溪,这寒灾一事朕就交由你主管了,朕知道这样将你外放实在有些苛责于你程家,不过你放心,朕自会加赏程家的。”
“陛下,此乃臣为国事应做之事,若言加赏,臣实在受之有愧。”程溪敛眸沉声道。
“行吧,行吧,你这人还是跟当初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还是在固守着什么,待你处理完寒灾回来,朕让你做大皇子的老师,你意下如何?”季陵澜白说罢便偏头看向程溪,程溪双眸抬起,顿感陛下对他的信任,立刻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朕今夜要出宫一趟,外面朕自然是不敢住下的,所以今夜还是要在你的宅子住一夜,朕要你来便是及早通知你,你好早做准备。”
程溪听罢便是紧皱眉头,他是应下了,但是却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出宫,陛下不言,他自然不好过分,只消自己准备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