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没睡多久就醒了,日头正中,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江明月揉揉眼睛起身,穿好衣服推开了房门,大雨留下的雨迹都已经干了,太阳稍显夏日的端倪,照的人暖洋洋的。
夏渊换了一身衣服在院子正中间的一颗大槐树下喝茶,敛着眉看手里的书信,明明和谐的像一幅画,却整个人有种烈日炎炎也融不化的冷冽。
江明月不以为意,轻手轻脚的绕到夏渊背后,双臂搭在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着鼻音说道“刚才没讲,我好想你。”
夏渊早就在江明月出来时就注意到她了,此刻有些宠溺的笑了一声,把人拉到身前让她坐在腿上,有些好笑的开口“不是那会儿还嫌我一身土味吗,现在倒好,主动投怀送抱了?”
江明月认真的想了想,一脸严肃的说“许是晋王殿下魅力太大,掩盖了那股气息,小女子现在什么都没闻到。想必把殿下丢入那夜香池中,也会是如此结果。”
夏渊被江明月的一本正经给逗笑了,抬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眉眼弯弯胜似方好春光,只需一眼就让人神魂颠倒,不知今处何方。
这才是她的渊哥哥,只被她一人看到的似水柔情。
夏渊心情好了些,攥了攥江明月的手,轻轻开口“我这次呆一个月就要走,天气就要热起来了,记得去山里避避暑,别让我担心。”
江明月眉心一跳“皇上的意思?”
夏渊轻轻摩挲着江明月的手背,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
江明月见这人一点恼怒也没有,不由得眉头皱的死紧,一句话都还没说,眼眶却都红了,几乎是咬着牙蹦出“夏渊”几个字。
“匪乱帮他平了,边关常年替他守着,四境之邻的那些弯弯绕绕也帮他挡着,七月十二是你生辰,他都不许你过了再走吗!”
夏渊看着江明月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是镇国大将军,自然要为黎明百姓江山厚土做打算,别说过不了生日,哪怕死在沙场上也是死得其所,你别难过,这些小事我不在乎。”
江明月恶狠狠的说“那皇阶之上的人,哪一个拿你当镇国大将军,在他们眼里,你不过就是个用来打仗的工具罢了。”
夏渊也不恼,只是定定的看着江明月,晓得这妮子在为自己抱不平,心里立刻觉得要幸福的化掉了。
他连年征战,跟楚国打的难舍难分,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自诩上对得起家国道义祖宗牌匾,下对得起男儿良心一片忠胆,独独这个跟了他十七年的小姑娘,他愧疚的要死。
江明月跟了他多少年,就操持了这晋王府多少年,夏渊对那些金黄银白没兴趣,领的些俸禄和封赏全花在一屋子兵法兵器上,说是晋王府,也只是个花架子,全府上下吃穿用度都是能省则省,过得还没普通地主舒坦。
江明月不像其他年岁正好的大小姐,从不向夏渊讨东西,夏渊常年不在家,压根想不来江明月需要什么,边关又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除了黄沙就是黄沙,结果这十几年,江明月过得有他没他都一样。
明明是他说要一辈子照顾她,却连在她难过时陪她说句话都做不到。
可这些年,江明月一句委屈都没有,反而一门心思对他好,默默站在他背后替他打点晋王府。
夏渊只是看着江明月,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压根不在意她耍什么小脾气。
江明月瘪瘪嘴,眼睛一眨眼泪就砸了下来,看的夏渊一愣,江明月抽抽搭搭的说“我……我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夏渊轻笑了一声把人拉进怀里,让江明月把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边关艰苦……我想给你……你做碗面。”
“嗯。”
“德才……长大了,我想带……给你……你看看。”
“嗯。”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
夏渊不回答了,天气不冷,但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的颤抖。
带着些末日及至般的不顾一切把他抱的死紧,好像如果这世间是个深不见底的黝黑深渊,那夏渊就是江明月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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