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外回来的秦瑾瑜顾不上吃饭,径直地去了东宫。
按照规矩,秦瑾瑜若来东宫,若是太子不再在,应当先拜见太子妃才是,引路的宫女也是这么认为,一上来就非常热情地要把秦瑾瑜往太子妃的住处引。
“不必了。”秦瑾瑜拒绝。“这些年来东宫的布置有些变动,您又几年未归,想必会迷路,还是让奴婢带您去寻太子妃吧。”这是宫女的说辞。
秦瑾瑜看她一眼:“二嫂如今有孕在身,我就不打扰了。”
“那您是要找太子殿下?”
秦瑾瑜笑了笑,轻轻抬起手放在她肩膀上,稍微凑近了些,声音极轻极,却给人带起一阵细微的恐惧感:“带我去见朱良媛。”
“这......”宫女的脸色变了又变,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殿下,按照规矩,您应当先去拜见太子妃。”
秦瑾瑜皮笑肉不笑:“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宫女还想挣扎一下:“朱良媛多年前犯了错,一直被关在屋内,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即便是太子妃和小郡主也不能见她。”
秦瑾瑜不为所动:“我数三声。”宫女的脸色从青到白,最后只得乖乖低下头去:“我带您去。”
“不要想着耍花样,”秦瑾瑜这才将自己的手从宫女的肩头拿开:“我就在这看着。”
“是是是,”两人不过短短交谈了几句,宫女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走到了秦瑾瑜前面:“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秦瑾瑜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周围原本想趁着她不注意悄悄溜走报信的一个太监顿时僵在了原地,秦瑾瑜手一挥:“你们都跟着我过去。”
这些都不过是东宫内最寻常的打杂宫女太监,并非太子和太子妃身边的人,见十公主来势汹汹,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心惊胆战地带她过去。
秦瑾瑜虽然多年不曾踏入东宫,对东宫的大致建筑还是有记忆的,这次却越走越偏,一直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屋子外面才停下来。
皇宫上下崇尚节俭,东宫虽不至于太富贵奢华,毕竟是储君的住所,总体也不会太简陋,而眼前的这屋子小且破旧,乍一看还不如寻常宫女的居所。
朱良媛虽然是德妃的侄女,由于性格太过于内敛的缘故并不太引人注意,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在宫中的存在感极低,若不是忽然想起来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秦瑾瑜几乎都快要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而且看这几人的态度,朱良媛被关在这儿显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秦瑾瑜隐约记得在自己未曾出宫的时候,的确听过一则关于朱良媛的秘闻,至于更具体的她记不清了。
朱良媛进宫的目的和德妃差不多,朱家原先的指望都放在德妃身上。
然而德妃多也未曾有什么进步,不仅没当上皇后还被贤妃分了权力,朱家大概是觉得不能将胜算都押在一个人身上,于是又把朱良媛送到东宫。
朱良媛的确是生的一副好样貌,甚至还胜过她姑姑德妃几分,然而在性子方面她却要比德妃弱上许多,许多事情也都只是嘴上说说,虚张声势,实际上非常胆小。
太子因为她的出身也一直十分防备着她,几乎从不和她接触,因此这么多年来朱良媛一直没有为朱家做出什么贡献。
在这样一个大家族当中,儿女都只是工具,这一生都要贡献给家族,稳固家族地位,获取无上的荣耀。
后来朱家见朱良媛不中用,便也懒得管她死活,生生让她被关了这么多年。
“我进去看看,你们不必跟着。”秦瑾瑜吩咐了这一句之后,不顾身后宫人的阻拦,伸手便要推门。
这一推却是没有推开,反倒让她听见一些诡异的声响,仔细听来,竟像是重物被拖过地面的摩擦声,似乎还有肉体被重重敲打的声音。
她神色凛然,抬手便从怀中抄出匕首,对准上锁的地方重重一劈!
门锁有所松动,却还有一丝未曾断开,秦瑾瑜也毫不含糊,在一种宫人的注视下飞快后悔十几步,随后飞身上前,对着门就踹了过去!
破旧的门在震天的声响中应声而开,重重地往墙上撞去,再反弹回来,秦瑾瑜一手抵住来回晃的门,声色俱厉:“住手!”
呵斥的声音如同暴雷在空中炸开,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震动不已。
屋内,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呆站在原地,一人手中扯着的白绫还未放下,另一人的依旧没有从朱良媛身上拿下来。
刚才秦瑾瑜在劈门锁的时候就他就已经被吓到,按住朱良媛的力道瞬间就轻了,如今看到门被硬生生地撞开,一个立马把白绫扔了,另一个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地东西一般,立即将自己地的手从朱良媛身上挪开了。
一个太监似乎是新来的,并不认得秦瑾瑜,加上秦瑾瑜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他显然有些迷茫,另一位年长些的太监既震惊又尴尬,下意识遮住自己被抓出血痕的手背:“这......公主您怎么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各异,却没有人去扶一下地上的人,或者说在他们心里,朱良媛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去搀扶。
朱良媛瘫在地上,头发衣服都凌乱不堪,指甲在拼命的挣扎中已然断成两截,指尖鲜血淋漓,白皙的脖颈处呈现出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即便没有看到,秦瑾瑜也知道刚才屋发生了什么。
然而事实只会比她的猜想更加惨烈更加残酷。
就在她踏入东宫的那一刻,有人进入了朱良媛的屋子,再让人无声地将门锁上。
除了送生活用品和定期打扫屋子的固定宫女,这屋子几乎就没有旁人出现过,尤其是太监。
朱良媛被关在此地多年,本已麻木,然而来人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是让她本能的害怕,忍不住问出了一句废话:“你们要做什么?!”
年轻的太监抽出白绫,皮笑肉不笑:“自然是送您上路,殿下仁慈,念在太子妃有孕,东宫不宜见血,这才选了这方式让奴才送您上路。”
他往前走了两步,白绫从他手中垂下,在朱良媛眼前晃来晃去:“您看是您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