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束搞冠的公子负手,长身玉立于火光前。
“解愠。”子令向旁边一伸手。
遽而握到了冰凉的剑柄,他当即提剑向前冲去,关无寄则站在后方守着,以备不测。
心中暗叹,子令速度之快,放眼西南江湖,无几人可及,司徒钰估摸着离凉不远了。
心中方出此念,却见子令并没扑上司徒钰,而是绕了一圈,隔着草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司徒钰闻声,抬眼看去。
那声音又归于寂静。
他垂眸,不屑地勾起一笑,缓步向那草丛走去。
一手已捻上五毒流苏。
“再向前一步......”子令趴在草丛后,从缝隙中窥探司徒钰,心底默念。
司徒钰再向前跨出一步时,却觉脚底那块土地一松,方才意识过来是个陷阱。
但已经来不及了,公子整个人已十足狼狈地跌了下去。
许多杂草扑簌簌地跟着往下掉,司徒钰只觉身子不断下坠,那似乎是个无底洞,幽深不见底,下坠中,逐渐有凉意漫上足底。
眼前只剩无尽的黑暗,他双眼一抹黑,仿佛陷入了失明,只得伸手胡乱地抓——还真给他抓到了什么。
掌心划过一阵剧痛,身子却不再下坠。
冰冷潮湿的空气在身下盘旋,他低头望去,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却听到了些水声。
是口古井。
古井上方,关无寄拨开草丛走向子令,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子,真有你的。”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都问我要解愠了,何不直接杀了他?”
子令道:“问你要解愠早已成了杀人前的习惯,仅此而已。”
“况且,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岂不便宜他了?”少年淡然一笑,起身走向大火,弯腰拾起一根粗枝,去取了些火来,作个火把。
关无寄看着他一脸平静地握着火把走向古井。
子令蹲下来,向那幽深不见底的井看去,边举着火把,火光在上方摇曳。
司徒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小方天空被照得微亮,继而,一张面孔凑了过来。
借着微光可见,那人眉眼深邃,全然一副外族人长相,司徒钰胸膛猛地一紧。
“冰火双重天的感受,您想尝尝么?”
火光摇曳,声音一路传到古井之下,回声萦绕,空洞而可怖。
子令五指一松,任火把掉入古井。
同时,司徒钰也松手,任身子急速下坠。
子令默然站在地面之上,听“咚”那沉重一声,遥遥从地底传来。
他又丢了些木头下去,再转身离开,至始至终摆着一张死人面孔,表情呆滞。
关无寄向他挥了挥手,那小子还未回神,他便笑道:“嗨,已经搞定他了。”
“话说你小子,杀人时都这副表情么?”关无寄摊手,“多乏味呐,你应该多笑笑。”
子令道:“我所杀之人,皆是我所不喜之人。而我愚钝乏味,只会对着某些人笑,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