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深入林荫深处,乘上一扁舟,推开水纹,徐徐向前飘荡去,日光时时从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斑驳于春衫之上。
临岸,柳叶飘落,静静躺在船头。鸟鸣如旧,旁的却似船头的那片柳叶,忽然静止住了,连同时光也一并拉长。
心中悠然自若时,眼前景象忽地一变,小船划出树荫,来到开阔的江水前,远望去,依稀可见西江酒庄淡淡的影。
江水茫茫,掩住隔岸那番姹紫嫣红,春光浓淡。
关无寄举盏,趁着身旁客官兴致正浓,给他灌了几杯,好说歹说,生意快要说成时,忽觉船一阵晃荡,好似什么人跳了上来。
动静太大了,扁舟没撑住,晃了几下,翻了。
宋公子刚端到面前的酒,全浇到自己脸上,这还不算,下一刻,已连人带船落进了水中。
关无寄自然也成了落水狗,回头瞥了眼罪魁祸首——果不其然,又是杜若。
他扑腾着,将船翻过来,再去捞宋公子,狼狈不堪地坐回船上。
而杜若早已趁他翻过船的那一瞬,爬上来,捞了一坛酒来喝。
关无寄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数落他几句,那小子却反过来冲他:“我说关掌柜,今儿天这么好,你还备了酒,就不请小爷我来?不够意思啊。”
关无寄压着怒气,在一旁安抚客官,又转过头来数落杜若。
他瞅了眼宋公子,确认他在认真理湿透的衣裳后,附在杜若耳边悄声道:“我待会儿骂你麻烦你装个样子,我好歹得做给他看,不然我这单生意就黄了,知道不。”
杜若却气了,在船尾撒泼闹腾,关无寄无奈,便带着陌尚几条船靠岸,让费伍将杜若提回流火阁去。
恰巧,那日晚间花市开放,因是第一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不少,不过杜若正关在流火阁内,与外界一切纷繁洒泪挥别。
因为闹事,被白昭暮教训了一顿,关在流火阁中抄书。
“《诗》前一百五十首抄完,没抄完不准出去。”
杜若愤愤提笔时,嘴中骂骂咧咧道:“关无寄,你这单生意准保黄,小爷我来之前就得黄,我都给你算过了。”
且说杜若这小子,听闻江湖上有个赵老鬼,厉害的不得了,便溜过去学算卦,才学了点皮毛,便拉关无寄一试。
还真给他算出点东西了,那就是关无寄这单生意,必黄。
晚间,众人正兴致冲冲逛花市时,关无寄的属下忽然跑来,沮丧道:“宋公子回去了,最后还是没答应这单。”
费伍垂下脑袋,“是我废物,我承认。”
“还有一事。”他继续道,“赵老鬼后来看了账单,叫骂不迭,没结账就跑了,还咒你开酒庄亏钱,和谁都谈不成生意,还谈不到老婆。”
关无寄当场就懵了,顶着满脸的疑问,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整的话。单子黄了,逛花市的兴趣也没了,便转身,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