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呢。”
杜若闻声一惊,慌忙将什么藏到了桌子下,将笔握在手中装出正在誊写的模样。
他呆坐在那边,吓得一动不动,听身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白昭暮走进来:“一天了,写了多少?”
他走到杜若书桌前,弯腰,目光落在杜若肘子下压着的那张纸上,杜若直觉背脊处爬上一抹寒意。
却见夫子微笑,责他道:“又偷懒了?风都没抄完。”
二更已至,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光影摇晃着映照在夫子微微侧过的面孔上,昏暗,在他眼角晕染成温柔。
杜若忽觉心底委屈得慌,摔笔闹腾起来:“我错了,夫子我错了,我再不去关掌柜那边闹事了,这回你就放过我吧。”
白昭暮拍了拍他的肩:“说说,我饶了你多少回了?”
杜若抿唇,低头看着笔墨。
“洗洗去睡吧,现在很晚了。”白昭暮已开时收拾纸笔,杜若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喜。
“你饶了我了?”
“嗯。”
白昭暮手中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倾身,歪着脑袋打量少年喜出望外的模样,面上仍是一抹微笑,只是手缓缓伸到桌下,趁杜若不注意时,一抽——
“饶了你这一回,但这些东西,得放我这。”
白昭暮手中拿着那堆方才被杜若藏进桌子下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杜若尖叫,那些都是赵老鬼给他算卦用的东西,他生怕师父看了责他不务正业,便没敢拿出来。
“我不是不让你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你看我有哪回拦着你了。”
杜若回想,好像确是如此,夫子从前还鼓励他多去外面学本事来着。
“但只有这一次,不行。”白昭暮斩钉截铁道。
“我是妖,我可以告诉你,这些玄乎的东西,最碰不得。”白昭暮道,“阿若,别再好奇了,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好奇害死猫的故事么?”
杜若吃了瘪,将头扭到一边,不作声。
“好了,在我这还耍什么脾性,烧点热水洗洗澡,早点休息。”他拍了拍杜若的后背,看着那少年任性赤着一双脚,哒哒哒跑远。
白昭暮则转身去寻了关无寄,那厮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从被窝中钻出来开门,冷得发抖。
白昭暮不好意思一笑,关无寄却打住他满口抱歉的话:“夫子这么晚了还来,定有要事,关某哪敢耽误。”
“鄙人这会来叨扰关掌柜,是想打听下赵老鬼此人。”
关无寄便和他说了些,又问:“这家伙名声挺火啊,都传到你这了?冒昧一问,白兄这是要寻他何事?”
不知是错觉或是光影的关系,关无寄发觉白昭暮神情略变,以往温和儒雅不复存,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招惹到我了。”
白昭暮道了几句打扰后,告辞,转身没入夜色里,白衣白发愈加显眼。
关无寄打心里觉得奇怪,这种表情,本不该出现在白昭暮脸上,他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活佛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