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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赵老鬼如往常一般,拄着杖来到老地点,展开幢幡,忽地听见身旁有声音,变侧过头去问:“这位爷,来算个命么?算过的都说准。”
昨日,白昭暮从关无寄那边打听了他后,便来到这地方等他,到现在,已蹲了整整一晚。
他站起来,锤了捶腿,再走到瞎子面前,开口:“听说阁下最近收了一个弟子?”
瞎子听他语气似乎带了些敌意,心底也不畅快:“你算不算命?”
“这名弟子是不是特别聒噪,奔奔跳跳的,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
赵老鬼皱眉:“我说你哪来这么多话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昭暮语气明显一提,“如果是,请阁下日后离他远些,莫将这些歪门邪道教给他。”
“哎我说你这人是来找事的吧?在这耽误我做生意不说,还骂我这是歪门邪道?”
瞎子怒了,伸手要去推白昭暮,白昭暮侧身一让,他推了个空,尴尬收回手,啐了一声。
“我告诉你,那小子就是我的弟子,我就是要将这些教给他,怎的?还有,我看那小子天赋异禀,没学两天就能给人算了,还能算出个八九不离十哩。”
白昭暮闻言,只觉一股怒气冲上眉心,当即,一掌拍在瞎子桌上,一叠叠符箓被震飞了起来,飘落到地上,瞎子“哎哟”一声,弯腰胡乱地摸索。
“我最后劝阁下一遍,趁早金盆洗手,也再莫误人子弟。若是以后叫我撞见那孩子跟着你,当心一点。”
语毕,安在剑鞘中几百年没露过锋芒的剑,被他一手拔出,架在赵老鬼脖子上。
赵老鬼感到脖子初一阵发凉,那锋利的刀锋还在往里割,皮肉作痛,鲜血已渗出了些,当即哭爹喊娘地求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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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儿去哪啦?”
杜若奔奔跳跳地从流火阁中跑出来,兜了一圈没瞧见白昭暮,便拉了大门处的童子问。
“白夫子昨晚出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杜若一听,喜了。昨晚出去,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今早还没回来,那说明这事挺大的,他应该还要好久才能回来。
这岂不意味着,他又有一天由自己快乐支配了?
流火阁门口两位童子听到一声欢呼,震耳欲聋。转眼,那猴儿似的少年已窜了出去。
杜若脚底抹了油般一路开溜,转了几个弯,赶到赵老鬼的滩头,打算从后面跑去吓他一吓。
这个角度,面前正好有几堵白墙挡着,杜若看不见白昭暮的身影,没心没肺地冲出去,高呼一声:“老鬼师父——我来......了。”
杜若忽然瞪大双眼,望着赵老鬼面前的白发男子,呆住了。
这会,白昭暮正举剑,剑锋抵在赵老鬼脖子上,皮已磨破了,鲜血一丝丝向下流淌。
白昭暮手腕一翻,慌忙收剑入鞘,斥了杜若一声:“昨晚上不是和你说过么?回去,诗抄完,再抄一遍。”
杜若呆呆地跟在白昭暮身后,抬头,满眼惊怔:“夫子......如果我刚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