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这时施丹虞黑着一张脸,先退下才安全一些,但是,暗卫顿了片刻,道:“殿下,还有一事。”
施丹虞斜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京城传出消息,说太后悬赏黄金万两,寻一尘医师前往京城,为金顺帝治病。”
“一尘医师?”施丹虞冷笑一声,道:“就他也配?废物。”
暗卫大气不敢喘一声,沉默地站在一旁。
片刻,施丹虞道:“下去。”
这才得解放。
夜里的微风,凉爽地让人身心舒适,吹起了散落在背后的秀发,也吹动了远在天边的蛰伏的心思。
一夜过去,万惊鸿果真在天亮之时便醒来。
外头翠绿的树叶透过半开的窗户,映入了眼帘。
开始了。
施丹虞已经将准备事宜安排下去,用过早膳,再安排她喝下讨汤药后,便准备离开。
昨日萧然便收到了施丹虞让人传给他的消息,只是当时他还在练兵,练完之后,时辰已晚。匆匆赶过去时,被告知万惊鸿已经睡下了。
他现在门口,望着房门,目光深沉。他心中尽是失落,觉得自己又晚了。
他心中有许多话,有许多想要说的事,他原本想着要深埋下去,就藏在心中。但是,就在听到她要离开时,那一瞬间就像是福至心灵一般,想到:人生几何,这一去,怕是再难相见。
萧然突然觉得这样不好,他不要就这样离别,他想说。想讲自己的所有可见光和不可见光的心思都告知给她,不想再藏着。
哪怕这结局都一样,不会改变。
而他的冲动,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却被一扇薄薄的木门阻断。
沉默地站在门口,过了片刻,他眨了眨眼,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子便服男子,对他抱拳,道:“殿下有请。”
萧然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禁闭的房门,对这人点点头,道:“有劳。”
由着他带路,去见施丹虞。
施丹虞正坐在房中,屋中点了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泛黄光芒,瞧上去有一种让人紧张的感觉。
萧然走进房间,暗卫便退后,将门关上出去
屋中只剩下这两人。
施丹虞抬头看他,望了望桌旁的椅子,示意道:“坐。”
萧然望着他,缓慢地点点头,抬脚走过去,坐下。
道:“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为何事,你不清楚吗?”施丹虞反问。
萧然愣了一愣,一瞬间以为施丹虞知晓自己的心思和打算,而叫他来兴师问罪的。他下意识不由自主舔舔嘴唇,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闪躲,回道:“萧然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施丹虞拿起桌上的茶杯,拿在手中把玩,嘴上道:“你多大了?”
萧然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还有可以与负罪感相较的紧张。他一时发懵,只好顺着回道:“十六。”
“十六啊。”施丹虞仍旧瞧着手中的水杯,像是叹息一般,道:“已经这么大了。在我印象中,还是那个还没有一把弓箭高的小孩,吵吵说要做最厉害的弓箭手。怎么,现在没见你用箭了?”
闻言。萧然心头闪过他所说的画面,那时自己还小,乳臭未干,还大言不惭地自夸,扬言要做最厉害的弓箭手。当时萧清秋冷静地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说:“就你这干瘪瘦弱的手臂,跟个猴子一样,还想做最厉害的弓箭手,我的弟弟,快醒醒吧,可别做梦了。”
这人忒坏,与他年龄相近,两人兄弟一向大大咧咧,说话也是随意直接。但他那时却不满萧清秋的话,见他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也是愤怒。他怒气冲冲地就要从后背抽出箭矢来戳他的脚,有人却先他一步。
施丹虞直接抬手,往萧清秋后脑勺一拍,发出脆响的声音,萧然一瞬间闪过之前大哥拍着西瓜跟他说:“听着响声,这瓜不错。”
萧清秋吃痛,捂着后脑勺,一脸痛苦地挣扎着转过脑袋,想看看犯罪凶手究竟是谁。这是谁都好,没想到会是施丹虞,他撇嘴,问道:“打我脑袋做什么?”
“打错了。”
萧清秋愣住。
又听施丹虞道:“该打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