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平打量着院门外的来宾,此时距离白长平入座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院门处已是许久没有修士进入了,看来参加这风雪夜开幕仪式的看客俱已来齐。
瞅着身边这些空闲的八仙桌,白长平甚是感慨,这不是铺张浪费嘛,北寒神宗尽做些面子工作。
说着白长平摇了摇头,勉为其难的抬起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桌子边,搓了搓手,决定帮北寒神宗解决一下浪费的问题。
就在白长平又将魔爪伸向桌上的果盘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白长平抬起头四处观望,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
“雪怎么突然停了?”
不等他细想,只听周围看台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白长平诧异,他抬头望去,也是下意识惊呼一声。
“哇哦!”
只见鹅毛般的大雪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层层叠叠的云层散开,露出了闪亮的满天星辰。
一众身穿蓝白色道袍的长老在众多弟子的簇拥下自天空中翩然落下,站定在了坐南朝北的那方主台之上。
白长平定睛望去,那给自己一行人引路的朱鹤长老和他的两位童男童女也赫然在列。
此时朱鹤长老正笑呵呵的看着在座的所有客人,白长平看去之时,朱鹤竟是有所感应,望向白长平。
白长平慌忙低下头,生怕朱鹤认出自己。
毕竟能吞噬神识的本事,白长平算是这个江湖里的独一家了。
那北寒神宗一众长老之中一位面色苍老,但气度非凡的老人向前一步,傲视着下方四周的上万修士,他八尺身长挺立如松,面相九十但精气神却赛过十七、八的小伙子。
老人面向八方来宾一作揖抱拳,开口说道:
“老夫晁十三,感谢各位大驾光临,今日群英齐聚,使我北寒神宗蓬荜生辉啊!”
听闻老者话语,旦见那正统修士的三方看台上,各宗各派的领队长老纷纷起身,对着自称晁十三的老者抱拳行礼,一个个尊敬有加。
“晁天王高抬了,我等能来参加北寒神宗的风雪夜已是荣幸,怎敢让您说出这样折煞我们这些小辈的话呢?”
说话的是那衡山派的白发尊者,白长平微微诧异,这尊者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能让他说出这样谦逊的话语,那主台之上的老人得有多大的本事?
“晁副宗主言重了,我们逍遥剑宗的宗主素来对您赞赏有加,今日您亲自主持这风雪夜的开幕式已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了啊!”
袁飞也是起身抱拳,隔空向那老者表达敬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白长平就是从他们口中大致了解了这老人的身份了。
这位自称晁十三的老人是北寒神宗的副宗主,江湖人称晁天王,早些年闯荡江湖之际,还是金丹客的晁十三以一身精湛的寒冰功法力克三名同阶对手,自己身受重伤之后依然死战不退,生生将对手给打出数十里,让三人都吓破了胆,不敢再近晁十三的身了。
这一战也是打出了晁十三的凶名,让他在江湖里得了个“晁天王”的美誉。
但那是当年了,晁天王回了北寒神宗接任副宗主之后便是安生了许多,逐渐隐退,如今已过六七十年矣。
“这小子……大概是天阶后期了,修的是纯正的极寒之法,颇为难得。”
识海之内,黑袍看向外面的那挺立如老松立崖的老者,点点头说道。
“不过呀,”黑袍又是接着说道,“他已是到了极限了,这辈子若是想突破天阶……难喽。”
白长平内视,进入识海跟黑袍聊起了天。
“我说黑袍,怎么人家一代凶名显赫的老前辈,到你嘴里就成了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了?您老厉害,我怎么也没听人称呼你一声‘黑天王’啊?”
黑袍一皱眉咧嘴,就要跟白长平掰扯掰扯,只听黄袍用力咳了一声,黑袍顿时就蔫了。
他悻悻地说道:“老子出名的时候,他还没生出来呢,我叫他一声小子都是抬举他了,别说是他了,关外谁我都不放在眼里,天阶搁我们那个时候,都是遍地走的货色呢。”
黄袍睁开双眼,也是看向那一众北寒神宗的弟子长老,本来毫不关心这些琐事的他突然“咦”了一声,说道:“有个小辈……有些意思……”
黑袍循声望去:“哪呢哪呢?能让你这个冰块感兴趣的小辈,在哪呢?”
黑袍打眼一琢磨,盯上了人群里一个不显眼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得甚是普通,神情更是懒散至极,一副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
“确实是诶,这小辈放在关内大概也是中上游的水平了,我觉得他在你们关外大概算是顶尖的那一小撮天才了。”
黑袍无情的贬低着关外的修士水平,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白长平看不下去了,鄙夷一声就解除了神识,接着吃自己的水果去了。
自己想跟黑袍聊天这个决定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白长平暗骂自己一声,咋就犯贱呢?
想着想着,他摘了一小串葡萄,一口吞下,然后拽出那根光秃秃的枝条一脸幸福的继续听晁副宗主致辞了。
其实这种大型的宴会,致辞无非就翻来覆去那几个意思。
欢迎来访,介绍自己宗门,说几句客套话,必要的话还得感谢某些宗门的支持,最后祝大家尽兴云云的。
没什么意思。
白长平百无聊赖之间不自觉的看向了那个引起黄袍黑袍兴趣的年轻人,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好像刚刚在哪接触过一样。
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就在白长平苦思冥想的时候,那男人突然歪头瞥了白长平一眼,顿时一股犀利的神识直刺而来。
但那神识却是还未等靠近白长平,就被一层有形无质的黑色火焰给吞噬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试探让白长平记起来了!
这神识……他是那个在散修院落里留下神识烙印的修士!
白长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那个文盲啊!”
白长平恶狠狠的回敬这那男人,就是他写的一大串狗屁不通的繁文褥字,让自己头等了好一阵。
虽说白长平不满的神情非常明显,但可惜有面具遮盖,又是相隔甚远,那男人也无法感应到白长平的挑衅。
他见隔空横跨数百丈的一道微弱神识如落入大海的一根细针没了反馈,也不诧异。
毕竟只是感应到有人注视的下意识的回敬,被人化解也在情理之中。
紧接着他好像万事都不关心,万事都不在意的样子,又是懒懒散散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