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去，按照她的惯例，带上门，警觉地看了看外面的状况，然后迅速穿过石子小路，打开花园门，并合上。

外面也确实没有任何动静，他穿过路，越过路边的水沟，再穿过假山，一小片树林，左转经过这一排的别墅后花园，接着各种掩映，查看她屋子的动静，确定没有任何异常，而所有能观察到她花园门口的摄像头，都是关闭状态，他才再左转，穿过景致，回到他们门口那条路上，然后再左转，像散步一样地回到自己的屋前。

…………

覃明回家后，开始准备向法院递交的各种申请，其中有时间延迟的申请。

等待答复的时间，他也在家里休息。

七天后去了一趟医院，挂了吕医生的号，查了一下伤口的状况，被告知可以适当地活动，但是不能跑步，也不能用过大的力气。

“鉴于你的工作性质，我建议你出门，若是有可能遇到一些攻击或者纠纷的话，最好是带能保护你的人。”

这是吕医生的原话，而且从他住院就一直说，不下于十遍。

“若是可以，我可以给法院开证明，三个月后开庭。”

“不用了，谢谢。”覃明也拒绝了不下于十遍。

“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律师，爱护自己的身体，也是对自己的当事人和正义负责。”吕医生很认真地说道。

“很多案子，是有时效性的，而且很多的当事人，等候这么久，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而且，司法审判，本来就是迟到于真实事件的一个妥协的结果，若我作为律师，还恶意拖延，置司法公正于何处？”

覃明回答道。

“你知道，生命也是有时效性的。其实当初你受了那次伤，就很不适合从事这样的工作了。而且我觉得你这次的激情模样，跟当年出事那个案子很像。离开刑事案件这么多年，再次回归，有考虑过，自己是过激了吗？

我以为，你愿意接刑事案件的时间点，应该是你的痛觉恢复的时间点。”吕医生的眼神有些悲悯：“你也该知道，生死病痛，我看得太多了，工作跟病人，大于一切，但同时，我的生命，也一样重要。

若不这样想，医生这个行业，只怕早就没人了。

你是司法机构的守护人，但是你最该守护的，也有那个合法尽责的自己，不是吗？”

吕医生说话的语气，莫名跟之前照顾他的李迁徙的眼神重合，他没有为自己的行径辩驳，只起身，往门口走去。

“真是难得，看你的样子，仿佛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吕医生见他这个样子，实在好奇，站了起来，挡住了覃明出门的路线。

“上上次你一脸警戒，人家又是孤儿寡母，所以没问；这次你身体状况实在太糟糕，她也不太好，所以也没有多问。

但是你觉得你现在，会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

吕医生脸上，出现一丝丝的笑意，那种笑意，覃明还是第一次看到。

但是覃明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我看见那个病人，然后转身看见你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你在手术室外等候她，还为她找来了护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就觉得，你很不对劲。

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当时，究竟是因为恻隐之心，还是因为别的？

”吕医生问道，一双眼皮有些耷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波流转间的情绪，让覃明张了张嘴，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那个当初，所以又将嘴巴闭上了。

“我是高兴的。”吕医生见他如此，接着说道：“我看见你，像一个律师看案发现场一样的表情站在那里，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当事人。

这次你看她的眼神，完全不是一个律师看当事人，而是……”

吕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看见覃明的眼里出现一片困惑与纠结，还有一些让他惊异的腼腆跟羞赧，实在让他惊诧不已，那耷拉的眼皮都绷直了，像做了拉皮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