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麾笑意愈浓,拼命维持着肃严脸:“孺人娘娘不过双十,只怕少经人事。方才在下一问,还请娘娘解答:娘娘昨晚睡得可好?”
辛夷脸一红,佯怒:“放肆!这等事也是你可碎嘴?”
杨麾抱拳求饶,朝辛夷下裙努了努嘴:“娘娘怕是未发觉,自己走路姿势有多奇怪罢。”
辛夷一愣。似乎不信般,自己又走了几步,这次留了心,随着四下又响起的窃笑,她这才发现,自己走路的姿势,是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岂止是奇怪,简直是不打自招,一晚芙蓉帐暖。
蹭一声。辛夷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她竭力想走得正常些,可稍这么做,浑身尤其是两腿间,就撕裂般的疼,疼得寸步难行,还不如别着两腿走。
辛夷又再试了次,可当她发现难忍的撕痛之下,她只能这么古怪地走路,她彻底放弃了。
前时还想着速速赶回辛府,如今她只想着关上门把自己藏起来。哪里用得回辛府,只怕走出房两步,她的脸就要丢尽了。
“都回去!看什么看!马车不用准备了!本娘娘歇一天再走!”辛夷又羞又恼,连带着心里暗骂了那人无数声,一瘸一拐地逃回房中,临了关门,还听到杨麾一句好死不死的吩咐——
“来人!请几个女郎中,给孺人娘娘瞧瞧!”
“杨麾贼子!”
辛夷怒喝,从门缝里咚一声,扔出一摞盘碟,惹来院里爽快的一阵笑。
盛夏天,日流火,棋局惊心,江山旖旎。
一晚的情事荒唐无人知晓,长安的战事却是牵动人心。
快七月中旬了,打了十几天,硝烟依旧未散去,乌鸦依旧哭白骨,百姓们关门闭户,城中哀鸿遍野。
曲江池一叶画舫上,却是丝竹笙箫,十几天没断过。
舫中雕梁画栋,水荷盈盈,冰碗子里是新鲜西瓜淋了蜜,才从冰窖起得贡酒曲香醉人,堂中主宾落座,一共三人。
一人赵王李景霈,旁边是翠蜻,对坐的竟是赵王妃,裴妍真。
李景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眼裴妍真,首先发话:“听说战事生变,源头是你。你去见了个什么人,被人拿到把柄,赖你透露了王家军情。舅舅本就疑心重,怕后院起火,自乱阵脚,才让晋王有机可乘,连赢两役。风口浪尖上,不是本王……”
“风口浪尖上,王爷还把妾招来,可曾有半点想过,我会半路被王俭要了命?不,没有,您把妾招来,只是为了这位姑娘罢。”裴妍真打断,姿态恭敬,语调却冰冷。
这位姑娘。明显指的是翠蜻。后者脸一窘,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
李景霈暗暗捏了捏翠蜻的手,不带波澜地看向裴妍真:“你放心,本王召见你,也会命人护送你回去。舅舅不敢明面拿你怎么样。透露军情的事没有证据,舅舅还不至于,直接抹御赐王妃的脖子。”
“原来王爷还真会担心妾身死活呢。”裴妍真掩唇一笑,眸底都是嘲讽,“妾只有一句话,见那人妾心甘情愿,哪怕知道会被诬陷利用,妾也心甘情愿。王爷身为王俭的侄子,焉知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杀要剐,妾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