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李景霄浑身的气势就变了,不是冰冷,而瞬间变为了戾气,一种无形的刀剑已经在饮血的戾气,吓得四周埋伏的锦衣卫都缩了缩脖子。
“当年一个宫内行走,都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今这个力量,只怕会直接要她的命。”
李赫耸耸肩,并不介意李景霄毫不掩饰的杀机,仍旧噙笑道:“这个,就看你和老三怎么保她了。这就是朕的交换条件。朕只有这一个条件,也是朕可以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子。”
李赫的眸底迸发出癫狂,放佛执念燃烧成大火,灼灼流光之焰,比盛夏的日头,还炽热几分。
身为一个帝皇的执念,献给这个国的祭品,三十年布局,终成章。
李景霄浑身的戾气忽的平静了下来。然后他深深看了李赫怀中的瓷罐一眼,就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又听得李赫声音传来。
“我儿,当年郭昭仪给你下了烂脸的毒,朕将你流放蜀中,十几年蛰伏饮恨,如今终于归来,朕觉得,真像一场梦呢。”
李景霄没有回头,泛着日光碎金的太液池映入他眸底,没有一丝波澜。
李赫捏了捏鼻子,眼眶意外的有些红,凝视着那玉树临风的男子背影,他有些恍惚。
这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呢?
他记不清了。但是这个背影,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他老了,他的儿子们,都长大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无人管,悲辛尽。
良久,李赫看得眼睛都酸痛了,才一笑,鬓边的白发溜出来,在风中乱如蓬——
“恨过爹么?”
是爹。
不是父皇,不是朕,仅仅是一个当爹的。
李景霄似乎浑身一抖。然而依然没有说话,静了静,就踏步远去,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也没有回头半分。
红墙琉璃瓦,被日光烤得泛白,三宫十六院,静默如一座坟茔。
七月的天儿,越来越热了。
萧家家主萧铖明刚从外面回来,一屁股坐定,就直接挑起西瓜冰碗子的冰块往嘴里送,瞧得萧翎哭笑不得。
“爹,您慢点,哪有直接吃冰的。对您肠胃不好。”
萧铖明囫囵着冰块,呼出一缕白气儿,玩笑道:“整整一天,都在越王府议事,衫子都干过几次了。大热天的,为了五斗米,也是拼了老命咯。”
萧翎笑笑,亲自拿了孔雀羽扇,为萧铖明扇着:“整一天都在议事?看来不日后的朝议,有得热闹瞧了。”
萧铖明抓冰的指尖一滞,眸底迅速地划过一抹精光,但没被萧翎瞧见,他只是摆摆手:“罢了。你先退下。太热了,老夫一个人静静。”
“那女儿去看看娘。爹爹好歇。”萧翎也没瞧出异常,乖巧地行礼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嘱丫鬟送去一碗冰镇的绿豆汤。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大宅幽深,凉气从青石板上散出来,驱散暑热三分。
萧铖明舒服地吁出口热气,看向了房梁:“来人!情况怎么样了?”
一抹阴风刮过,一个黑影如鬼魅,眨眼出现在场中,恭敬地拜首道:“回家主话:从三日前开始,我萧家年轻一辈,中毒的二十三人。治毒之法还没有找到,估计人数,明天还会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