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辰脸上没有半点往日或温柔或狡黠地笑容,“我单纯地只是想充分利用你与生俱来的圣血身份完成一件前无古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而已,至于其他,所有让你误会的地方,还是现在一并澄清了比较好…”
“误会…”,灵儿唇角扯起一个似笑非笑极其不自然的笑来,“真是成也圣血败也圣血,没人去在乎承载这一切的真正过生生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灵儿强自收起眼眶里突然汹涌的泪水,“我的事情就与你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是,关于惜儿,此时此刻我实在没有适合托付的人,还请您帮忙养着,养到他自己想回到凤平为止,惜儿也是圣血,我想,你想要实现的无论是什么,惜儿一样可以帮你实现。”
“你大可不必要这样”,戚沐辰揉了揉眉心愁出的沟壑,“我真的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灵儿心中越发酸楚,甚至开始有些莫名地焦躁,“请您发誓不会动世子惜,倘若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戚沐辰扫了一眼灵儿眼中的坚定,自知木已成舟,再也没了转圜的余地,他平生最恨被要挟,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一定会尽力把世子惜照顾好,在他有意愿后,像辅佐你一般助他还朝,如若违背,不得好死。”
得到她想听到的以后,灵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谢你,戚沐辰。”
戚沐辰怔怔地看着灵儿面前的青瓦砖地,此时正反射着殿外的月光似雪,良久后他突然起身朝殿外走去,“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今天晚上的选择…”
这最后的一句话如同朝着漆黑的湖潭中扔进一块大石,只听得到响彻湖畔的涟漪的回声,却丝毫见不到湖面汹涌的波动。
灵儿只觉得胸口滞闷不已,却又觉得无比轻松,时至今日,她终于把一切都弃掉了,只余下了生而带来死亦带去的圣血遗志。
她扯了扯唇角,终于,哪怕是入了宗亲陵寝也足以无愧于列祖列宗了吧…
她扶着座位的靠背慢慢地坐下,内心反而无比地平静,此番回凤平誓要把局面挽回过来,如果不出意外,她回到凤平便又会被软禁起来。
倘若不做些什么,那便是长长久久的软禁,直到自己过身后,世子惜彻底成为圣血后嗣,那圣血便真得要成为凤平的傀儡了。
她兀自摇了摇头,倘若真的走到这最差的一步,戚沐辰手中的世子惜便是她最后的底牌!
求生生不得安生,求死死不能利落…
她一想到即将面对的禁锢不由得眉头紧皱,如果想彻彻底底地扭转这一切,还是要靠密室和凤平民众,左右现在不是她与凤平王之间的矛盾,还多了个公主栀,便可以把一切矛头都顺理成章地指向她。
所以只要她能有半点机会入祠堂下密道,她就一定可以摆脱软禁,至少可以自由地决定自己的生死,想到这儿,她甚至想到了另一种悲戚的场景,倘若自己发动民众以后自裁于密室之中,杞带着世子惜看到那种场景会怎样?
他会不会也有一点点的悲伤,或后悔?
会不会也有一瞬期望时光可以倒退?
然而,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倒回,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生而向死的路途,过去的每一秒都决定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一场单向的孤独路途。
她大略收拾了一下心情,若此时动身回凤平,时间上应该可以宽裕些,那在路途上就可以不赶那么得急迫。
灵儿这样想着便慢慢站起身朝殿外走去,此刻的她谁也不想见,见了又能如何…
无论如何不过都是天各一方各自安好罢了…
账外
“吩咐下去,大部队今晚启程送予澈夫妇回墨”,戚沐辰沉默片刻后又拉过自己的近侍,“亲兵一队明日便服轻骑随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