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锦书就醒过来了,说也奇怪,她在毡帐中与二十个男人共处一室,心中却无半分不适,只当自己也是个男儿,而与李嗣源相隔两丈,却是心神不定,莫名不安。她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起床后看到李嗣源还在熟睡,没有打扰他,轻声出了毡帐。
回到新兵营毡帐之后,莫库刚刚醒来,他看到锦书已经着装整齐,问道:“你怎么今日比平时起得更早了?昨晚我睡过去了,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夜睡在李将军毡帐了,今日将暂停行军,你再睡会儿。”
莫库担忧道:“出什么事了吗?”
锦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先去找小算盘,你起来后咱们再细说。”
锦书走到小算盘身边,示意他出去谈话,两人来到毡帐外僻静处,小算盘忍不住问道:“你昨夜去侦查路况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是发现前方有埋伏吗?”
“不仅发现前方有埋伏,我和李将军还遭遇了埋伏之人,是一个叫修罗三司的江湖高手,似乎是梁将王彦章雇来刺杀李将军的。”
“等等,你是说昨夜你是和李将军一起去侦查路况的?”
锦书不知道小算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道:“你不是应该问我刺杀情况怎么样了吗?”
小算盘叹气道:“早知道是与李将军一同前去,我就不贪睡懒觉了,真是错失良机啊!”
锦书想起他一心想加入横冲都这碴儿,无奈道:“我也没有想到李将军会亲自督查地势,他确实是个好将领,当时遭遇修罗三司埋伏时他一心催促我逃命,并没有把自己身为将军的命凌驾在我之上,看来我对横冲都不该有那么大的偏见。”
“这话要你亲口承认还真不容易,你刚才说我怎么不问刺杀情况,从你的神情就可看出,昨夜的恶战化险为夷了,那个叫修罗三司的并没有得手。幸得是你与李将军一同前去了,换作是我,此刻真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这个刺客也没有想到陪同李将军前往的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兵,这就叫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他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可还是伤着了李将军,好在已经没了大碍,不过李将军怀疑军中有奸细,所以修罗三司才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已经让医官把他的伤情夸大,说他已经昏迷不醒。”
小算盘抢过话头说道:“他让我们帮他找出谁是奸细?”
“没错,我向他推荐了你,他说他已经起了头,你知道怎么做。”
小算盘一脸兴奋道:“你真是我的贵人!”
锦书看他成竹在胸,问道:“你知道怎么做?”
小算盘笑道:“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将计就计,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锦书端着从医官那里拿来的汤药和简便早点回到李嗣源帐中。
李嗣源已经起来,正在梳洗,说道:“我已经让多里库帮你准备好了一应生活物什,有什么缺少和需要的尽管和他说。还有你的军服,看你的身高体格,最小尺寸的就能穿了,一会儿也会一并送过来。”
锦书放下汤药和早点,说道:“您怎么不问我捉拿奸细的事?”
李嗣源放下面巾,擦干手上的水,说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他出现只是时间问题。”他伸手想挽起发髻,左臂牵动伤口,又放了下来,再次尝试之后仍然不能抬高手臂,只好望向锦书,说道:“你能否?”
锦书会意,忙跑过来拿起梳子说道:“属下大意了,您的伤还没好,这种小事我怎的就忘了?”
“本将受过比这更甚十倍的伤也没有到过需要旁人帮忙梳头结发的地步,此次真是贻笑大方了。”
锦书给他把玉笄戴好,说道:“果真如此,属下是给将军梳头的第一人,便是荣幸之至!”
李嗣源心情好转,说道:“看来你不止身手了得,更是能说会道。让你做我的护卫,是万万没错的。”
“属下听闻将军的横冲都乃是五百精锐骑兵组成,他们若是在你身边,修罗三司根本没有机会近得了您的身,更不用说伤您分毫了。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亲自前来新兵营?”
“许多将士认为新兵营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值得花费过多心力,这是失之偏颇的。新兵是注入军队的新鲜血液,是传递运转的车轴,他们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身经百战的士兵,他们需要更多的鼓励和引导。”
李嗣源一边吃早点一边说道:“坐下,今天我得装病不能出这毡帐了,索性你给我说说梁国和你被陷害的事。”
锦书回想往事,过了这么久依然能感受到当初的苦痛,说道:“都是些府中夫人们争宠勾斗,府衙不分青白草菅人命之事,说出来只怕污了您的耳朵。”
“晋国与梁国相斗十余载,我从未去过梁国,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想击败你的敌人,首先得先了解他。”
李嗣源执意,锦书只好坐下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