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庙中的琴声流水般旋绕在山间,琴声中只听得施曼莎口念佛偈:“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盘;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知,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
尽管春风料峭,山路陡峻,两人放下心中滞碍,如释重负,安心乐意,脚步也不免轻快矫健。锦书的手被杨洵之紧紧牵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她只觉安稳喜悦,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将所有不堪的过去全都蜕掉,跟着他踩过的脚印一步步下了山。
虽然锦书在天山上住了三年,可是这期间她几乎没有下山过,杨洵之知道她有所顾忌,她害怕有人认出她就是几年前消失的魔女。
磐石镇所住居民全是寻常百姓,时处战乱,镇中也偶有远道来客,所以根本无人去关心陌生的面孔。
杨洵之看锦书惶惶不安,带着她走到一处小摊前,故意拿起一块丝萝在她脸上比划,一边摇头说道:“杏雨梨云,太艳了,不合适。”又拿起一块,还是摇头道:“春晖寸草,太素了,不合适。”
锦书推开他的手,说道:“杨大哥,你在干嘛?”
“哎,别动别动。”他再挑了一块,满意地说道:“疏影横斜,这块最合适不过了。”转过头对摊贩说道:“大哥,这块我要了,几钱?”
商贩兴高采烈地赞道:“公子好眼光,这块丝萝配你的妻子真是恰到好处。我看你们俩面善,就便宜点收你十文钱得了。”
杨洵之听到商贩说锦书是自己的妻子,喜逐颜开,锦书却是面红耳赤,低眉垂目。
付了钱,杨洵之把丝萝递给锦书,说道:“戴上它,除了我,谁也认不出你了。”
锦书将丝萝系好,掩住脸颊,说道:“杨大哥,你总是什么都先想到。”
“其实,你没必要戴面纱的,不管怎么样,有我保护你。”他说完又笑了笑:“或者你保护我。”
“杨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的缘故再起争端。”
杨洵之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吧,都由着你,只是连我也不能看到你的模样了,唉!”
锦书想笑又忍住,说道:“这三年天天都见着,不腻吗?”
杨洵之望着天空想了一会儿,一脸恍然说道:“你说的是啊!应该腻了才对。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说不定还真有些道理。”
锦书听她说看到自己腻了,笑容渐渐消失,低头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
杨洵之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偷笑着握住她的手,说道:“怎么会舍得和你分开呢?莫说你只是戴着面纱,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清清楚楚记得你的模样,就像你在我的眼前一样。”
锦书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差点流下眼泪,说道:“以后可不许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会当真的。”
“怎么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还记得我在月影湾找到你吗?当我看到我的剑的那一刻,我的心才重新回到我的胸腔,我想找到你,发疯一样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当你慢慢恢复,我又没有勇气了,我所有能做的,只是安静地陪着你。”
“杨大哥,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
杨洵之停下来抓住她的肩膀,说道:“那些痛苦的往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由我们来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