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昰有些委屈,是以连称呼都改了。
杨氏抱了抱赵昰,松开后笑道:“大哥早间痛斥群臣,又杀内宦,端的是威风凛凛,如何做这小儿姿态?”
赵昰低落地说道:“臣民畏元虏如虎,闻之色变,孩儿因此觉得恢复江山无望,心神俱疲。”
“大哥不必沮丧。”杨氏拉着赵昰坐下,说道:“王师一败再败,至于如今,军民信心不振,本所应当,便是我听元兵临城,亦是惶恐不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祖太宗重生今日,亦不能一朝收拾山河,只能缓缓图之。
如今大哥方才八岁,继位不过两日,已能慑服群臣而为军民表率,夫复何求?
来日方长,莫争一时长短,励精图治,自有恢复社稷之时。”
赵昰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知易行难,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又能如何呢?
缓了一阵子,赵昰旧事重提。
“娘,如今可继宗庙者,唯孩儿与三郎,两者不能同居险地。
如今孩儿杀了蒙元招降使者,元军不日即至,温州城必有战火。
孩儿肩担社稷,当负守土之责,以为军民表率,不能轻离。
兵战凶危,孩儿不能保证万全,但有不测,须得三郎继位以定人心。
孩儿之意,三郎当南下福州,然其年幼,娘当随行照护,亦免得奸邪之辈挟持三郎分裂中枢。”
“三郎可南下,托付江相公照顾便是,娘自留下陪你。”杨氏说道。
果然还是偏爱亲子,哪怕留在险地也不怕。
赵昰说道:“江公要收复各地,难免照顾不得三郎,别人孩儿又不能放心,须得娘亲自看护才好。”
杨氏说道:“你不过八岁,娘离开此地,谁人照顾于你?”
赵昰回道:“陆秀夫妻蔡氏贤淑稳重,可照顾孩儿。”
呸,曹贼!哦,皇帝才八岁?那没事了。
“再则,孩儿欲迁民入海,第一批便是军兵家属,所谓故土难离,亲情难舍,必然颇多阻碍,娘带三郎南下,可为军民表率。
非是孩儿不愿承欢膝下,只是赵氏子孙需为社稷图谋,不得不为。”
“哎!”杨氏把赵昰搂进怀里,沉默良久才说道:“若先帝有大哥半分模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赵昰能说什么?傻子一样的便宜老爹,不说也罢。
“元军非一日可至,待温州事务安排妥当,娘带三郎随江公南下。”杨氏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以国舅随行护持。”赵昰补充道。
杨氏立刻反驳:“杨侯忠心耿耿,可托付性命,当留下。”
当初出逃,杨亮节背着赵昰在山林里走了七天,直至摆脱追兵,真的是忠心耿耿,如今留下来照顾生活,理所应当。
“然其关心则乱,关键时刻只在乎孩儿安危,全不顾皇帝威严,不利于统率军民。”赵昰想起杨亮节今天两次抱住自己就气的慌。
八岁的皇帝也是皇帝,不要面子的啊?
还不能怪杨亮节,因为这是为了确保皇帝安全,并非有意冒犯。
与其纠结,直接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
杨氏问道:“若杨侯离开,谁人护持大哥左右?”
赵昰回道:“表兄世昌为人端正仔细,可托付左右,另外张枢密子望北,有勇力,不惧死,可为副。”
杨氏考虑片刻后,点头道:“大哥既有打算,便如此安排。”
母子俩达成一致,杨氏也不是说立刻就离开的,总要等待江万载准备就绪,与大部队一同出发。
看赵昰吃的香甜,杨氏忍不住嘱托道:“娘走后,饮食茶水莫要假手于人,非亲近之人皆要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