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领人回家。”谢先文叫道。
或许担心官军钓鱼执法,并没有回应。
“死了两个,一个重伤,再不找郎中可就救不回来了。
官家仁德,朝廷善政,今日晓谕尔等知晓。
种田者唯交田税,无支移、折变,并废丁钱、杂变、和籴、和买、徭役等其余杂等赋税。佃官田者佃租为收获四成,无税,从军者减半,户不灭,佃约不破。自耕田者,千亩以下者税三成,田多千亩税加一成,从军者依次递减一成。租赁他人田地者,佃租不得超过五成,田税由田主负担。
福建、两广、江西、浙东等地已收获一季,皆照此施行,大小无不欢愉,尔等自可打听。
鞑虏走前分田,不论数量,只要有地契,朝廷皆承认,至于说一成税,是否让鞑狗回来试一试?
莫要以为田地到手便可高枕无忧,豪强大户什么德性,尔等不知乎?如此听信挑拨,实在愚不可及。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但凡聚集者,自去乡里领鞭子,再交五百文罚款,若是拿了挑拨的鞑虏走狗,可抵罚。”
怕自己说服力不足,谢先文又让向二重复了一遍,然后不管村民如何想,带人转身离开。
回到县里,谢先文先去找林景熙汇报情况。
林景熙确实是会稽县令,然而萧山是会稽屏障,安定萧山义不容辞。
听了谢先文的处置,林景熙笑道:“先文处置甚是妥当,混迹军伍倒是浪费了,不如来我知县衙门当个书记?”
谢先文没理他,只问道:“今日之事可见,鞑虏安排细作甚多,知县当如何处置?”
林景熙回道:“便如先文这般处置,至于其他,押后再议。”
谢先文不再多说,告辞离开后直奔西兴镇而去。
浙东运河与钱塘江相连处有河闸,船只停靠等留时船工上岸休息,因此商旅聚集成了西兴镇。
只是元军撤离之前毁了河闸,钱塘江水倒灌,导致运河难以通行。
此时,张世杰驻兵于此,正在安排抢修河闸。
忽然,河口处出现无数船只,放哨的军兵不假思索地点燃了狼烟。
“果不出所料,鞑狗水师来了!”张世杰冷笑着下令:“传令尹世虹和历森,放进来打,再让两岸步军夹攻。”看书喇
军令下达,各军立刻发动起来。
只是元军并未顺流而下,只在河口游曳。
元军不来,宋军也不敢去,实在是五牙大舰的威慑力太大。
当谢先文抵达西兴镇时,就看到元军耀武扬威,宋军只能痛骂反击。
当然,不会有人问他意见,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装备差距太大,无可奈何。
知道宋军一时半会过不了江,伯颜只安心布置临安西面防线。
几日下来已经安排妥当,伯颜到了启程回京的时候,临安大小官员自然设宴相送。
去年,伯颜入江州,吕师夔设宴庾公楼,选宋朝宗室二女装扮华丽而进献给伯颜,伯颜大怒,责斥吕师夔说:“我奉天子之命,率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志乎!”
因此这顿宴席没有颜色,纯素的,自然没人敢放浪形骸。
伯颜没有动酒杯,直接说道:“防务安排已毕,朝廷调拨天雷即将抵达,江南无忧矣。然,稳固城池不难,何以稳固人心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伯颜为何提这茬,然而不约而同看向了阿里别。
阿里别鸟都不鸟伯颜,自在地品着酒,他可是阿合马的人,伯颜能把他怎么样?
“向日,吕将军感慨,各部骄纵,非为天下之主也!
吾日日回味,果真如此。
掳掠百姓为驱口,侵占民田为牧场,破门盗抢,当街杀人,奸淫掳掠,此乃天下之主乎?
何人如此?抢盗也!
本相与宋军接战,非为天雷胆寒,国朝以战而立,精良器械见识无数,无有不能破者。
唯惧其悍不畏死。
观其兵丁,即便新丁,亦是死战不退,而王师多胆怯者,尤以新附军为甚,何以至此?
我等此乃为功名富贵,新附军不得不来,如何能死战?
概因小皇帝自诩天下之主,着宋庭分田地予百姓,又免徭役杂赋,百姓能安养家小,若是大元军至,家小必然流离失所。
如此,岂不死战?”
“丞相所言甚是。”张弘范接道:“如今进出临安须的缴纳入城钱,如何收民心?”
阿里别放下酒杯,淡定地说道:“吾奉大汗之令,集江南财货供给大都,何错之有?”
“吾已上奏,不日必有圣谕降临。”伯颜说了一句,又道:“为与宋庭竞争民心,东南当效其法,分田地,免徭役,减赋税。”
阿里别站起来,说道:“待大汗圣谕降临再言不迟,此时却难奉行!”
伯颜没理他,对张弘范说道:“九拔都,尔筹谋此事,待圣谕降临即刻施行。”
张弘范回道:“丞相放心,必然妥当。”
阿里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自从来到临安,他也收拢了不少党羽,都跟着离开。
一下子少了一半人,伯颜也并不在意,劝了一轮酒,又与众人商议如何分田分地。
豪强大户好说,敢哔哔的直接剁了就行,难点在于怎么处理被侵占的田地。
自从进了临安,不止阿里别派系,哪怕伯颜系里也有许多人占了大量田地。
吃进去的再吐出来,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