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枪声,苏长欢、钱斯年和沈蕊茵三人皆是一惊,同时向倒在地上的鲍裕恒望去。只见他额头上多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潺潺的鲜血正争相奔涌而出。
毋庸置疑,他死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是长久的沉默。沈蕊茵并没有得到她所希望的复仇快感,反而因为对方死得太过轻易,感到一阵怅然若失的不甘。
而钱斯年对沈蕊茵的内疚亦不曾因打死了鲍裕恒而减少分毫,他在心中埋怨自己,不该不相信她,更不该把她交给这个禽兽!
长欢是局外人,此刻唯有她能够保持冷静,只听她说道:“斯年,无论如何,先带蕊茵回奉天罢。”
说着,她试图从地上扶起目光呆滞的沈蕊茵,但沈蕊茵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拒绝她的碰触,并将头埋在两只膝盖中间,不住地啜泣起来。
斯年将手上的枪关好保险,妥善收了起来。然后走到沈蕊茵身边,蹲下慢慢摩挲着她的头发,用极轻的声音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他死了,你再也不会见到这个渣滓了。”
沈蕊茵缓缓抬起头,一张苍白无助的面孔上挂着两行泛红的泪珠,一对大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斯年,有种揪痛人心的凄厉。
她猛然用双臂搂住了斯年的脖颈,颤抖着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他温热的胸怀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取得一丝暖意。
斯年的双臂在半空中僵了僵,用征询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长欢。
长欢悲悯地看着梨花带雨的沈蕊茵,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刑场上孤立无援的自己。她最是知道人在无助的时候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仅一个温暖的拥抱足已。
她想,这个曾经鲜美如花的女孩子,不过跋扈一点、善妒一点,但自从沈曼淑死后她便夹起尾巴做人,没有再冒犯过自己一次,更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之事,何至于经受这等惨绝人寰的遭遇?
沈蕊茵的眼泪就好像绵里针,柔柔软软地扎在长欢心上,令她毫无防备地向斯年点下了头。
斯年错愕、犹疑了一瞬,终究还是用双臂拥住了沈蕊茵。
他这一抱,沈蕊茵好像得到了鼓励,又将吊在斯年脖颈上的手臂紧了紧,嘴里絮絮念着:“斯年哥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长欢的心竟悄悄酸楚了一阵,不过她劝告自己要大度一些,沈蕊茵处在特殊艰难的时候,斯年安慰她是应当的。故而,当斯年抱起沈蕊茵,转身走向鲍裕恒开来的汽车方向时,她也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边,没有露出一丝不快。
走到汽车跟前,斯年欲将沈蕊茵放到车子后座上去,却发现座椅的夹缝中还散落着撕烂的少女亵衣,顿时脸上一红,不敢再去看沈蕊茵。
沈蕊茵更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又哭闹了起来,挣扎着不肯坐到车子上去。因为,对她来说这辆车就是修罗场,是她永不愿回首的噩梦。
长欢见沈蕊茵抱着斯年哭得肝肠寸断,只好过来帮一脸不知所措的斯年解围:“这里离营地不远,要不先将蕊茵带回去换身衣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