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祥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万一我让你们见面,你偷偷给他什么暗示,岂不是防不胜防?”
长欢反问道:“但你觉得,如果不确定我究竟是自动离开还是被你杀害了,他会善罢甘休吗?”
沈嘉祥面上一哂,说道:“我觉得你上次的留书出走效果非常好,着实令钱斯年受伤了许久,如果能再来那么一次,估计他就会全然放弃你了。所以你只消再写一份断情绝义的书信交给我,我审查没有问题就会交给他,然后着人送你出城。”
长欢想,如果沈嘉祥真能言出必行,只要自己出了奉天城,尽快搬来救兵解奉天之围,也许赶得上阻止斯年娶沈蕊茵也说不定。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回到帅府,长欢即动笔给斯年写信,却迟迟无法落笔,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终于想好。
她本想用“藏头”的方式向斯年暗示暂时妥协,但一想到沈嘉祥那双鹰视狼顾的眼睛,就知道这点小伎俩根本逃不过他的审查。为了不激怒沈嘉祥,她唯有写得简单一点,决绝一点,让沈嘉祥满意,才有离开奉天的机会。
因此,她在雪白的信笺上落下不多的二十几个字:“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这两句话取自西汉才女卓文君所作的《白头吟》与《诀别书》。相传其夫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后耽于逸乐,日日周旋在脂粉堆里,直至欲纳茂陵女子为妾。卓文君闻之,便作下这两首诗赋与他相绝。司马相如阅后,自知愧对发妻,便同卓文君和好如初了。
从表面看,两句诗的确均是诀别言辞,但如果钱斯年能联想到诗句背后的故事,应当对长欢的心意有所了解。
写好之后,长欢郑重地在信笺末尾落上自己的名款,将它收进信封之中,请门口把守帅府的士兵转交沈嘉祥。
做完了这一切,长欢怅然若失地独坐闺中。她不知道斯年看过信后能否冷静思考,是会被自己的严词所伤,伤心断情,还是会见字如晤,明白自己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斯年,不得已再伤你一次,答应你的条件暂时做不到了,但我会尽我所能救你性命。只要你平安,其他事都不重要。
现在,对长欢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星竹昨夜趁乱逃出了帅府,希望她和星梅夫妇能想办法联络上钱希临和容悦卿,解奉天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