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妥。一来宁安到齐齐哈尔需途径哈尔滨,若是绕路又太浪费时间,根本赶不及。二来宁安城一旦防务空虚,被小日本趁虚而入,咱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说不定连这最后一块根据地也给丢了。务必先保住宁安城,才能以图后计。”
容悦卿一想也对,远水解不了近火,眼下也只有依靠斯年的兵马就近支援了,于是恭敬作揖,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都仰仗少帅了!我容家一门性命皆系于此战,还望少帅运筹帷幄,解危济困!”
“这可不是你容悦卿的家务事,长欢是我的未婚妻,俊喆是我的好兄弟。”斯年轻轻摇了摇头,又允诺道:“你放心,于情于义我都不会对他们的安危坐视不理。更何况,日寇铁蹄践踏我中华大地,侵犯我万里河山,作为一方父母长官,我钱斯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之前,是我判断失误,致使奉天等地沦陷,眼下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我不能再让更多土地落入贼寇之手!”
容悦卿微微颔首,自责地说:“少帅别这么说,此事我须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毕竟那份《日本国内形势及政策前瞻》调研报告是经我手呈报上去的。我本以为这份报告可帮助少帅了解当前形势,却没想到竟是日本人故意设下的陷阱!我只知写报告那个丁泯中是鄂锦姿的手下,并不怎么得力,所以不受重用,还以为他是为了转换阵营投效于我,才写的那份报告呢!如此说来,都是我的错!”
斯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能全怪你。运筹帷幄、识人决断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如父亲,从前总觉得他这个大帅当得容易,随便虎着脸骂骂人便成,可真到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方知其中不易。吃一堑长一智,只不过我这一跤摔得丢了半壁江山,连累百姓跟着受苦,实在是代价惨痛!今后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是。”
容悦卿赞同道:“要说识人决断,大帅的确是无人可出其右,不过谈到运筹帷幄、兵法计谋,长欢却也不逊于任何人。你我,包括俊喆,都远不及她。但她唯一的弱点是容易感情用事,当年若不是因为太过信任鄂锦姿,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如今为了俊喆,她可说是不顾一切,我只怕她关心则乱,作出不理智的决断。”
斯年眉头微蹙,知道容悦卿说的不无道理,他也十分放心不下长欢,怕她急着救俊喆脱困,便不能冷静应对星野橘太那匹狡猾又狠毒的豺狼。想到自己受伤也已半月有余,自我感觉恢复得不错,虽说伤筋动骨需百日,但为了长欢,他再也无法在宁安城待下去了。
“来人,我要亲自去哈尔滨!”斯年大声唤来了传令兵。
容悦卿连忙阻拦道:“不行!你的腿伤还没好呢,我若放你走了,长欢回来非责备我不可。再说,景睿刚到,你若扔他独自在这我怕他适应不了,带他同去又太危险了,实在不妥!”
斯年拂开容悦卿的手,说道:“我的伤不碍事,左右有人护卫、有车代步,也不需我长途跋涉。若不陪在她身边,我实在不安。至于景睿,你别小瞧他,他可不一般。你知道吗,之前日军突袭奉天城,他是帅府三个小孩子中最冷静的,连我那个比他大四岁的弟弟斯言也赶不上。”
说罢,斯年向屋外喊了一声:“景睿,进来罢,我知道你在外边听着!”
钱景睿撅着小嘴走了进来,问道:“爹,你既然知道我在外边冻着,怎么也不早叫我进来?”
斯年又被儿子呛了,无奈地说道:“臭小子,偷听长辈谈话你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