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景睿和长欢的关系突飞猛进,连称呼都已经从最初恭敬却有些疏远的“母亲”变成了亲亲密密的“娘”。他们二人,一个是有娘胜似没娘的“孤儿”,一个是刚刚痛失爱子的“寡母”,在这个吃人的乱世里相遇,正好相互依偎取暖,填补彼此心灵上的破洞。
长欢慈爱地俯身抱起景睿,对他说:“好,咱们这就进城,容督军肯定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容悦卿闻言一怔,他本来正看着长欢出神,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太像太像当年。那个时候,他也总是这样注视着含饴弄子的长欢,任凭自己在恬淡的生活中不断沉沦,暂时忘却身世、家仇、使命,一切一切……
如果能再回到那时候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经历这些苦难,我一定一早就把害你的人全部除掉!容悦卿如是想。可是,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假设注定成不了真,后悔也挽回不了既成的事实。如今,她俨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清清了,而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他们的喆儿了。
就在容悦卿出神的当儿,长欢已和众人走出去好远,回头催促他道:“容郎,走呀!”
容悦卿这才收敛心绪,换上一副温吞模样跟了上去,轻轻应道:“来了,来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景睿莫名地转过头来,盯着容悦卿问长欢:“娘,你为何叫他‘容郎’,却直呼我爹的全名?”
长欢嗔怪地看着景睿,笑眯眯地说道:“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我和容督军早年就相识,那会儿你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景睿立刻换上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容悦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娘,不管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你和我爹的婚约可做不得假,你们终究是要成为夫妻的。所以,你听睿儿的,还是离别的男人远一些好!”
言罢,又转而对容悦卿毫不客气地说:“容督军,我娘名花有主,请您不要觊觎她!”
长欢心中好笑,脸上却佯怒道:“小小年纪,竟会帮着你“爹”看管起我来了?你跟我回宁安,不会是他派你做间谍监视我的罢?”
景睿面色一滞,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吃瘪,往日都是他噎得钱斯年讲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次竟被长欢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事实上,倒也不是这个问题有多刁钻犀利,主要是他确实被爹爹叮嘱过,要好好看着母亲,别被其他男人给抢走了。其实,这不过是斯年的戏言,谁想景睿这孩子表面顽皮,内里却是个实心眼儿的,被长欢无意戳穿后一时竟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定。
长欢见景睿的小脸憋得猪肝紫色,终于绷不住了,笑道:“额娘同你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
景睿这才扁扁嘴,欲哭无泪地说道:“娘,你吓死景睿了,我还以为你真生我的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