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里屋,看见茶几上摆放着瓜子、饼干、苹果等食品,口水都流下来了,于是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这时,王季虹的爸妈又开始动手修剪花草了,我们来做客,袖手旁观还是感到别扭的,便纷纷起身帮他俩打水、浇花,用小钩子松土。她爸妈很是高兴,不停称赞我们是“好孩子”,整个花园里洋溢着欢快的笑声,其乐融融。生产队长按政策分配给我几分自留地,可以用来种一些蔬菜、红薯。我感谢队里的关心,但实在是不想去种。因为,我的自留地在山里面,离住地比较远,又缺乏肥料,烦恼多着呢。
有人问,不种菜,那你吃什么?不怕人家笑话,那时缺油少粮,只要是米饭,不用菜我就能吃几大碗,还有酸水泡饭、酱油泡饭,也很好吃。硬要吃菜的话,春天到野外去扯上几大把蕨菜、竹笋,把它们晒干,或者泡在坛子里腌制,一年到头就有下饭菜。
可是,自留地不种是不行的,生产队会回收并分给其他人,别人还会说闲话。于是,我硬着头皮,把那几分自留地用来种红薯。
种自留地不能耽误出集体工,我就利用午休的时间去种地。刚开始的时候,自留地里野草茂密,有的比人还高。我先锄草,斩断草根,埋进土里做肥料。山窝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劳动,周围一片死寂,偶尔一阵山风吹拂,瞧见对面坟墓上的白幡飘动,我就惊出一身冷汗。利用几个中午的时间,我完成了除草,准备插红薯秧子了。
一个中午,下着毛毛细雨,我把准备好的红薯秧子插进土里。回到祠堂后,好朋友黄小嫦对我说:“我原来准备帮你去种的,正好我家也在种红薯,下雨的时候种还不用浇水,可惜我实在抽不开身。”
“没关系,谢谢你。我种的是卫生红薯,不用浇水、施肥,靠天吃饭的。”我笑着说。
到了收获的时候,感谢老天眷顾,我的“卫生红薯”一个个圆滚滚的,白得发亮。黄小嫦去帮着收割、搬运了,我俩把收获的红薯装了两箩筐,足有150斤。我和黄小嫦轮流用肩挑,累得直喘气。
因为粮食少,我经常用蒸红薯充饥,吃得胖胖的,体重达到过120多斤。
此时,自留地的烦恼已经被收获的喜悦冲散了。知青插队的时候,我和社员们一起,一年四季在田间地头劳动,春种秋收,循环反复。
清晨,扯秧开始了,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田里已经站满了社员,哗哗的扯秧水声震撼着寂静的山谷。
我扯着秧,把秧一把一把系好丢进箢箕,同时看看腿上有没有蚂蟥,如果有,就会用手迅速地在腿上重重地拍打一下,把它扫进田里。如果蚂蟥叮在腿上,是扫不下去的,只好霸蛮用手扯下来,丢进远处的水田。
蚂蟥是吸人血的害虫,很难被消灭,老人们告诉我:“蚂蟥生长在水田里,奈何不了它,扯断一条,还可以变成两条,只有用石灰才可以杀死它。”可是田里很少使用石灰,大概是生产队缺乏经济条件,买不起石灰吧。
当秧苗长成绿油油的一片时,该除草、捉虫了,否则轻则减产,重则颗粒无收。我们弯着腰,扯去禾篼边的稗子与野草,再将禾苗上的卷叶虫连同叶子一起扯下来,装进鱼篓里。整个过程不施除草剂,不打农药,方法很环保,但是效率低,速度慢,劳动强度大。一天下来,我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七八月份的双抢是农村一年当中最忙最累的时候,社员既要抢收早稻(一季稻),又要抢插晚稻(二季稻)。稻子收割的季节,水田里的禾蔸上整齐的摆放着禾把子,水田里有两种打稻农具,年轻人使用打稻机,老农们使用大黄桶。
年轻的我拿着禾把子站在打稻机上,手脚并用,用脚踩动开关,让打稻机轮转动,同时用手拿着禾把子左右翻动,看着谷粒流进机斗,心中颇有一种满足感。老农们每人占据大黄桶一个角,把禾把子高高扬起,再用力向黄桶角猛打,只见谷粒落进桶里,散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田野里,其他社员也在忙着收割……社员们的口哨声,脚踩打稻机的隆隆声,打击大黄桶的砰咚声交织在一起,好生热闹。
收割完早稻后的田地,被犁田的社员迅速翻转泥巴,用耙子耙上一遍,重新又插上秧苗,种的就是晚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