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小学三年级,我跟着母亲告别南方的家乡湘南县,来到北方的旅大市(今日的大连市)的大院定居了。旅大可是大城市啊,完全是一片崭新的天地。来到这里,我整天欢蹦乱跳,打量着新的住处,感受着新的环境,兴奋的情绪如同大海的波涛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我家的新住房坐落在一座高山下的院子里,高山上长满了北方特有的酸枣树,据说山顶上是公家的苹果园。院子里绿树成荫,散发着槐花的香气。出门走几步,便是柏油大马路,一边跑有轨电车,一边跑汽车,宽敞平整。院子里全是一幢幢的白色小楼,虽然说只有两层,但是整齐划一,婷婷玉立,都是典型的俄式建筑。
我家和另一位姓马的叔叔住在同一层,马家住3室1厅,我家住2室1厅,这是根据当时的部队职务与家属人口分配的。别看是2室1厅,足够我家四口人居住了,父母住一间房,我和弟弟住另一间房,房间里面铺着红色的木地板,床底下还有烧火的炕。住房除了大厅外,还拥有单独的厨房和厕所,厨房烧着瓦斯煤气,厕所配备了自动冲水装置。不仅如此,房屋的下面还拥有一个大的菜窖,冬天可以储藏大白菜、大萝卜,土豆等等。
从南方到北方,从小乡村到大都市,从烧柴变成烧瓦斯,从住瓦房变成住小楼房,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进步性变化。所以,我每天都处在兴奋当中,笑得合不拢嘴。而且,我决定迅速改变自己的一切,从农村小丫头转变为城市小姑娘,并且把一口乡土味的湘南话改造成纯正的北方普通话,还要继续好好学习,争取到哪里都是好样的。今天我就不让你看我的作业了。”于是,小美玉为了满足我的要求,总是想方设法从家里弄些东西来,哪怕是几片坛子里的腌菜什么的。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我,真是个馋鬼、吃货,对小美玉索取了那么多,内心充满愧疚。60多年来,虽然因为时事变迁,双方再也没有联系,但是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时浮现出小美玉的倩影,也算是一种对童年时期的美好怀念吧。我到北方后,拿着在南方家乡开的转学证,插班到旅大市的秀月小学就读四年级。班主任是一位语文女教师——雅琴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雅琴老师30来岁,个子高挑,身材修长,喜欢身穿黑色的金丝绒旗袍,显得端庄漂亮。
雅琴老师上课时教态优雅,声音洪亮,普通话标准,阐述问题言简意赅,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下课的时候,她经常利用空闲时间与上课不专心的学生谈心。那时,我简直怀疑雅琴老师有特异功能,因为从没看见她喝过水,也没看见她上过厕所。
每天放学,分配学生打扫完教室,雅琴老师自己还要亲自检查,协助学生关上教室的门和窗户,方才放心离去。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回家的时候不要在路上逗留,以免家长担心。
我是插班生,雅琴老师对我特别关照。她经常问我:“南方和北方有什么区别?你习惯北方的生活吗?”“吃馒头,窝窝头适应吗?”对此,我都如实回答。当我谈到“北方和南方在天气、生活等方面截然不同”的时候,雅琴老师马上兴趣盎然,洗耳恭听,有时候竟然笑得十分开心。由此,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雅琴老师非常关心我的学习,担心南北方语言上面的差异,于是要同学帮助我,并且不要嘲笑我那尚不熟练的北方普通话。我十分感谢雅琴老师,因而很听她的话,力争在各个方面都做得更好。
我庆幸自己有驾驭语言的能力,普通话很快就熟练起来。本来我的学习基础就不错,加上自己的努力,成绩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让雅琴老师感到十分欣慰。
可惜时间短促,雅琴老师只教了我一年,初小毕业的时候,我就离开了秀月小学,和她分别了。我到桃源小学上高小,后来也没有再见过雅琴老师了。
可敬的雅琴老师如果健在,现今也有八九十岁高龄,应该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