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斯摇了摇头说:“太晚了,都睡觉了,太晚了,没有准备,我的黛丝,我的黛丝。”
“什么意思?”海曼皱着眉头问道,他已经将自己带进这个家中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其他的药店太远了。不经过疯女王的药店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除了霍克斯医院和巴顿特药铺,其他的都太远了。位于圣金十字大街的巴顿药铺就在半夜不睡觉的疯女王眼皮底下,无门。拿药或者是上医院都不行了,这两个地方都是狗屁女王的看守所,我们到不了。黛丝说家庭医师都是骗子,她发过誓言,死也不会接受这群骗子的救助,虽是特殊时期,但这些高明的骗子也都在圣十字大街附近,还是那条道,我们到达不了。其余的那真是骗子,伪劣的技巧,找他们还不如喝凉水来得有效。”
席恩也没有预料到黛丝会生病,一般来说他们都不需要去医院和药店,黛丝一个人就能将所有人的病治疗好,不过会伴随着痛苦的叫声。如今黛丝倒下了,谁也无能为力。即使黛丝房中有退烧药,他们也找不到,开错柜门便会一命呜呼了。
“水,冷,水……”黛丝呢喃了几句,手脚缩在一起,头在葛瑞斯的手边动了动。
葛瑞斯立即蹦起来,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焦急万分的在原地打着转,紧张的汗水顺着她黏在鬓间的发丝往下流淌,嘴唇开了条细细的缝隙,从嗓子里挤出要断掉的声音说:“水,我的黛丝要水。”
葛瑞斯看起来比黛丝还需要水。
席恩急忙端上杯水喂给黛丝,右手轻轻抚摸着黛丝光洁、滚烫的额头,手心被这不舒服的温热染出了一层汗,“黛丝,快好起来。”席恩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个祝福的吻。
葛瑞斯被海曼安抚坐在黛丝的床边,双目无神的注视着海曼说:“我的黛丝什么时候会醒来?”
“快了,黛丝是个坚强的女孩。葛瑞斯,放心吧。”
海曼将一脸颓废的席恩拉向一边,低声说:“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三个小时。”
“去最近的药铺呢?”
“四个小时。”
“用上你的飞机呢?”
“没有办法,那是家小药店,主人不住在店中,黛丝又在昏迷,我们即使到了也要等天亮。你知道的吧,发烧到了这个程度,去了医院都不一定能退烧,更何况去不了医院。这个世界上除了黛丝再也没有一个有用的医生,无能的药一大堆。”
席恩站起来四处看着周围的‘毒药’,一边说:“医生一点也不上心,连个专心做药的人都没有,除了昏睡在床板上的发烧人员。可偏偏她倒下了,最有用的医生倒下了,我们怎么办?时间在追着赶……她昏倒了便不会有有效的发烧药,这,这只能依靠黛丝了。”他匆匆做了长篇大论的结尾,“她会好起来的。”
“稍安勿躁,她会扛过去的,只是个简单的发烧。”
“你知道不单单是发烧。”席恩口含苦涩的说。
海曼不想说讨论这番无用的话题,随意的点点头说:“葛瑞斯,用温毛巾帮黛丝擦擦身体。席恩,和我一起为这两位女士腾出空间来,顺便再烧点热水。相信我,这样会有用的。”
既然没有任何药物,海曼只能用物理的方式来替黛丝降温,他们也没有什么退烧药,医学进步的比去年的乌龟壳移动速度还要慢,席恩刚才所说的还真是他认为的可行方案。
况且海曼不知道黛丝是由于什么而引发的高烧,这番作为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于是他便让葛瑞斯将黛丝的身体用热湿毛巾擦拭一番,顺便检查下黛丝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许能找到病因。
席恩听到海曼让葛瑞斯仔细观察,认为这是让哪个记恨黛丝的坏家伙给下咒了,需要找到咒语的根才能摘除果。但席恩脑子绕着奥伦斯帝国转了一圈回来却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愣了半天才说黛丝的人缘真是好极了。
黛丝正在一盏浑浊的灯下奋力的呼吸,每一口气都在于周围的一切做着争抢,她的身子陷在小小的床上,被病魔禁锢住躯体和头脑,奋力挣脱也只能唤出几声不知名的语句。来自脑海深处的讯息无法传递到周围人身边。
席恩和海曼打来的热水端到黛丝房前,两个人便站在门前瞪着对方。葛瑞斯在屋内给黛丝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笨拙而细致的给黛丝擦拭身体。等葛瑞斯做好后,席恩将海曼递上来的冷毛巾敷在黛丝的头上,在此之前,他又在黛丝的额头上落下个祈祷的吻。
葛瑞斯这过程中也没有发现黛丝身上的不对劲之处,席恩期待无比的恶毒的、黑色五芒星更是连个点都没有,说明不是被记恨的人下了咒语。
“再量量温度。”忙完陷入良久的沉默后,海曼出声道。
正撑着头靠在黛丝床边的席恩点点头,又拿出一支温度计,静静在压抑的环境中等了会。葛瑞斯两只眼睛不知道看谁了,一会移动到黛丝的脸上,一会转向正在量测体温的席恩,还时不时看向担当大任的海曼,双手一直在紧紧拽住腰间的床单,苦苦寻求着解脱,苦苦的挣着着。
席恩将温度计抽出,咽了两下口水才敢看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字,在葛瑞斯期待的眼神下缓缓摇了摇头。
温度升高了。
海曼的全身陷入空寂的黑暗中,湛蓝的双目被漆黑的夜色染上了层不可穿透的冷峻,默默堕入无人问津的深处。他背靠在柜子的背面,像只静静观察的黑猫,原本轻轻扫着的尾巴顿时竖了起来。
“葛瑞斯。”席恩露出苦涩的微笑,“升的很慢,有用处的。”
葛瑞斯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像是一只搁浅到沙漠中的鱼,脸色异常的难看,漆黑油亮的外皮失去了水的滋润而变得灰扑扑的。双目中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挣扎,笨重的躯体仿佛被昏迷的黛丝的炙热温度烫化了。厚厚的黑紫色嘴唇开合个不止却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还不是哭泣的时候,黎明之前她都不能哭泣,憋着气强忍着要昏迷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抿了半天的嘴唇轻轻回了席恩一声,然后双手将拽出汗液的被单猛的松开,放在大腿上呆滞又慌张的摩擦着手心,低下头盯着黛丝的肩膀。
被这么折腾一番后,黛丝的体温不仅没有降低,还升高了点。整间布满药草和药物学的卧室顿时又陷入死般的寂静中,黛丝在二十分钟前便再也不喊着破碎的话语了。
“还有几个小时天亮?”
“两个小时,黛丝能撑住的。我看明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太阳会比平时更早升起的。”席恩抬头望了望窗外说。在一瞬间,他的双眼闪过喜悦,但那只是天空护卫队的飞机照出的光。
“真的吗?”葛瑞斯像是看到了希望,惨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不少。
席恩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头抱住吻了吻说:“是真的,明天是个好天气,明媚的阳光会比平时早出来很久的,半个小时差不多,但我看明天的天气真的的是太好了,说不定还会早出来一个小时呢。这般看来,上天都在祝福黛丝呢。我们都在等着她,她会知道的,知道后便会清醒的。”
葛瑞斯摇摇头,眼中闪烁着泪花,肥胖的双手使劲的搓捻着,顿顿的说:“十分钟也好,十分钟也好,我的黛丝能坚持很久的。”
席恩瞬间感到喉咙有些不舒服,一股激烈的痛感将他的心捕获住,喉咙鼓动了两下将涌起的激烈情绪压住,舌头顶住上口腔动了动,头抬起双眼直望着天花板,将难受的感觉压住。
海曼望着依旧是深黑色的天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对好天气增添了无法言说的恶心,但此时都改变了,他再也没有一刻不期盼明天是个极好的天气,盼望象征希望的太阳尽快升起。当金色的眼光照射在黛丝的小脸上时,她会清醒的。
海曼悠悠叹了口气,为此时嘈杂的房间画上了个停止键。
黛丝的卧室又陷入寂静中,海曼想不出来在这个满是毒物的房间内能否找出来救命之物,他将黛丝的手腕抬了抬,抽出黛丝手边的真皮书籍,希望能找到点答案。
“我去看看情况。”席恩受不了此时压抑的状态,又将个烟头丢在地上,点上一根走出门外,准备去打探打探情况。
“威诺?”席恩刚走出门外便遇到了这个小家伙,“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