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敢绑朕,等伯父来,朕一定让伯父治你的罪!”
“陛下是一国之君,只会吓唬人算什么本事。”
“你不许轻看朕!”
“奴婢说得不对吗,陛下除了吓唬人,还会什么?”
“朕长大了什么都会!”
“那陛下现在会什么?”
“朕现在也什么都会!”
华盈寒唇角微扬,递上手中的药碗:“会喝药吗,喝一个来看看?”
姜衍抿了抿小嘴,不再说话了。
“祁国的百姓还在等着陛下平安长大,陛下生了病怎能不喝药。”
姜衍皱着小眉,“药太苦……”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华盈寒耐心地替姜衍擦鼻涕,“男子汉还怕这点苦?不过也不怪陛下,别的小孩儿也怕苦。”
“朕不是别的孩子,朕是天子!”姜衍又缓缓耷拉下脑袋,失落地道,“朕想伯父,伯父都好些日子没来看过朕了。”
姜衍被棉被裹得死死的,只留了个肉乎乎的脑袋在外面,可爱得让华盈寒的心都化成了软水。
“奴婢保证,王爷今日一定会过来。”
“天都黑了……”姜衍苦着小脸。
“王爷自己若不来,奴婢定把他带来,只要陛下肯乖乖喝药。”
“那……你可不许再骗朕。”姜衍耸了耸肩,挣扎了两下,“你把朕放开,朕要和你拉勾勾。”
华盈寒实在怕了这个小魔王,谁知道她若放开他,他会不会蹿得比耗子还快。外面天寒地冻,他跑出去万一加重了病情,她才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是不让小魔王满意,她手中的药怎么灌得下去。
华盈寒想了想,道:“其实还有个办法比拉勾勾更妥当。”
“什么办法?”
“碰脑袋,陛下说是手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当然是脑袋,那就碰脑袋!”
“陛下是天子,奴婢这么做不合适,不如就用这个代替。”华盈寒从袖中取出那枚小布老虎,用小老虎的头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再在姜衍脑门上轻轻印了一下,“这样就行了。”
姜衍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对奴婢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姜衍又愁眉苦脸,“朕还是不放心,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华盈寒想了想,看着手里的东西道:“那一会儿陛下喝了药,奴婢就把这个给陛下,等王爷来了,陛下再还给奴婢如何?”
姜衍这才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好!”
华盈寒莞尔一笑,端起药碗,耐心地喂小魔王喝药。
小魔王虽不停地抱怨着苦,但还是说到做到,把药喝得干干净净。
华盈寒替小魔王解开被子,让他躺下睡觉,谁知小魔王刚得了自由就一把拿过她的布老虎攥在手里,像是生怕她会变卦。
小魔王这么在意和她的约定,只为见姜屿一面,可见他们叔侄之间的情谊相当深厚。
没想到那个人凶得连虎狼都得退避三舍的人,竟能得一个孩子如此喜欢。
姜衍躺在床上,默默地玩着布老虎。
华盈寒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还没退,也不算太严重,再吃些药休息几日就能好。
“你在做什么?”
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有些冰冷,华盈寒从容地收回手,转身行礼:“见过王爷。”
“伯父!”姜衍霎时来了精神,像个小猴儿似的从床上蹭起来,飞快地跑到姜屿跟前,等姜屿伸手来抱,他一下就蹿进了姜屿怀里。
华盈寒还跪在地上。姜屿抱着姜衍走近,看了看周围,问:“为什么就你一个?”
这个问题华盈寒先前也想知道,现在想来,那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宫人们应该是在怕他。
“伯父你可算来了!”姜衍一边用脑门蹭着姜屿的肩膀,撒着小孩儿的娇,一边回头看了看床榻上,指着枕边,“伯父,我们去拿那个。”
姜屿似乎很迁就姜衍,姜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抱着姜衍走到床边,再俯身由姜衍去捡。
姜衍拿到布老虎,笑着递给华盈寒:“呐,还给你。”
华盈寒挪了挪膝盖,伸手去接。
“这是什么,陛下为什么要给她?”姜屿问道。
“是她给衍儿的东西,她说伯父要是不来,她就去把伯父带来,若做不到,这东西就归衍儿了。”
“带本王来?”
姜屿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弯了弯腰,且看着她,很明显是在对她说话。
华盈寒合上眸子,略觉失策。她差点忘了,若要小孩子守口如瓶,还得另外再拉个勾勾。
“奴婢只是为了哄陛下喝药……”
姜屿抱着姜衍坐到床边,目光掠过一旁的药碗,发现里面难得一滴不剩,抬手示意她起来。
“伯父好久没来看衍儿了。”
“伯父今后一定常来,一定。”
华盈寒素来镇定,听见这话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的声音温柔得让她感到陌生。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不敢相信近来的经历是真的,恍然间觉得自己之前只是做个了噩梦,梦里有只恶狼而已。
“这是伯父说的,一言为定!”姜衍卖力地挤出姜屿的怀抱,站起来用自己的脑袋碰了碰姜屿的额头。
姜屿眉宇轻锁,好似不太能理解姜衍的举动。
“是她说的,碰碰脑袋比拉勾勾更管用。”姜衍指了指华盈寒。
华盈寒再次闭上眼,深吸一口凉气,这不过是她糊弄小孩儿的话……
看来无论哪国的小祖宗都是一样的磨人,相比之下,她家小九还算乖巧。
“伯父不会说话不作数吧?”
“当然不会。”
“那再碰一个。”姜衍又蹭起来,拿小脑袋去碰他伯父的额头,碰了很久。
华盈寒抬眼瞧去,发觉姜屿今晚真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冷着一张脸,在侄儿与他亲近时,他竟然还笑了……
她在他身边待了十多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那笑里没有任何杂念,更没有恶意,干净、清朗,且出自真心。
别说,他们亲近的样子,还真像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