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笑了笑,转而去牵一旁的姜蒙,“走,蒙儿。”
姜蒙规规矩矩地伸出小手,跟着太皇太后离开了厅堂。
宫人们也纷纷行礼告退。
姜屿看着众人出去,看见他母后身边的女官对她说了几句,她便摘下大氅交给李君酌,跟着他母后的人走了。
花厅空了,李君酌抱着大氅进来禀道:“主上,太皇太后带走了寒姑娘,柳掌仪还说是主上你的意思。”
姜屿不言一字。这世上果然从不缺令人焦头烂额的事。
姜衍扯了扯姜屿的衣摆,“伯父。”
姜屿还看着门外,纵然外面已空无一人,连奴才都已走得干干净净……
正如那些宫人所言,他母后待下一向温和,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同谁置气,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
姜屿收回目光,落座厅堂主位,抱起姜衍,从桌上拿过一块糕点递给他,道:“阿衍,告诉伯父,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过寒姑姑的坏话?”
姜衍愣了愣,把小嘴抿得死死的,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那块又白又软的米糕直咽口水。
姜屿把糕点放回盘中,又换了一样,且将那一盘糕点都端了过来,摆在姜衍眼前。
小馋猫的眼睛一直跟着那盘糕点转,近乎连魂儿都被又香又甜、入口即化的燕盏酥给勾去了。
“只要你跟伯父说实话,之后不仅想吃什么有什么,等伯父得了空,还会带你上街走走。”
姜衍舔了舔嘴唇,两眼直放光,“真的吗?”
“当然。”
姜衍忽又垂下头,两只小手对戳了几下,“可是……可是皇祖母不许衍儿讲。”
“你只告诉伯父一人,伯父保证不说出去,祖母怎会知晓。”
“那……”姜衍犹豫了一阵,蹭起来用脑门撞了撞姜屿的额头,“一言为定!”
姜屿嘴角略微上扬,把糕点交到了姜衍手里。
姜衍抱着糕点,凑到姜屿耳边讲起了悄悄话。
璃秋苑,太皇太后下榻的地方。
华盈寒跟在太皇太后身后,和月慢并排着往前走。
她不知道花厅里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太皇太后似乎发过火,不过那是在姜屿来之前。姜屿来了之后,他们母子在里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太皇太后就出来了,然后柳掌仪便点名指姓让她跟上,说让她来照顾太皇太后,还说这是姜屿的意思。
刚来王府的时候,她也服侍过太皇太后,那时她觉得太皇太后待下宽和,是个极好相处的主子,可如今的璃秋苑对她而言似乎已经变了天。
太皇太后进了璃秋苑的厅堂,平王世子姜蒙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一路上姜蒙都十分规矩,不止没有撒过娇,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进去就站到太皇太后身边。
宫人们在门外止步,退到两边站好。
华盈寒清楚自己不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人,这等场合若没太皇太后的传唤,她不能进去,也跟着站在门口。
太皇太后端起茶盏,刻意瞧向门外,唤道:“你进来。”华盈寒听命进去,走得泰然自若。她是盼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真若被人盯上了,她也不怕被谁针对为难。
“娘娘。”华盈寒见礼。
她今早跪礼的时候,结痂的伤口已经撕裂,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只是这点痛算不得什么,她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年关将至,景王最近事忙,哀家这儿既要照顾陛下,又要照顾世子,正好缺人手,你就待在哀家身边,帮帮柳掌仪她们。”
“是。”
厅堂的门没关严实,华盈寒的后背还迎着刺骨的寒风。
如今坐在上座的无疑是祁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是祁帝的亲祖母,姜屿的生母,享太皇太后之尊,凤仪不容挑衅。
太皇太后看似温婉慈蔼,其实内心坚不可摧,不然怎能熬过连次子宣王都能没熬过的难关,还教出了姜屿这样的儿子。
越是苦尽甘来的人,越是不容易别人践踏自己得来不易的风光,不容别的女子抢风头,所以姜屿那晚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与姜屿说好,让姜屿别向太皇太后提起她那些所谓的功劳。
她一个女子太过能干,帮衬姜屿太多,在太皇太后这儿反而是祸。
傍晚的时候,小皇帝回来了,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连连打了好几个嗝。
“也就你伯父这般惯着你,瞧瞧你弟弟,怎不像你一样贪吃?”太皇太后和孙子打趣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瞧过华盈寒。
太皇太后知道空穴不来风,但也不会听信什么一面之词,她留这丫头下来是想亲自瞧瞧其到底是人是妖,能不能留在她儿子身边。初看来,还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月慢,你们二人干脆就般来璃秋苑住,免得奔波。”
“是。”二人齐声应道。
“近来哀家老是梦见宣王妃,过几日哀家想给她办场法事,需备千卷经文。”太皇太后说完便看向柳掌仪,“这几日你和哀家就辛苦些。”
柳掌仪颦眉,“娘娘,奴婢辛苦些没什么,可这天寒地冻的,娘娘您累不得,抄经文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吧。”
“丫头们写的字能看?”太皇太后缓缓起身,“还是哀家自己来更妥当。”
“娘娘,下面的丫头或许不会写字,这不是还有月慢吗?”柳掌仪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