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的笑容仍在,只是从讽刺变作了苦笑而已。他竟然在找她拿解药,这不是把她当做了元凶是什么?
“王爷觉得绿琇说的是真的?奴婢是三王爷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细作,此番也是谋害陛下的主谋?”华盈寒克制着情绪,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交出解药,再言其他。”
华盈寒的手垂在身侧,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新衣裳,是她从北疆回来后不久,他命人给她做的,衣袖有些长,遮住了她紧紧蜷起的手。
“我若是拿不出来呢?”她的话音很轻,心里却很沉。她知道姜屿怀疑过她,当初他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就是在怀疑那场刺杀是个苦肉计,怀疑她是三王爷姜兴故意安排的细作……
他是否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华盈寒实在猜不透他的心。
太皇太后被她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是急糊涂了,也气糊涂了,可她的儿子精明无比,连他都在管寒盈要解药,意味着什么,她也就清楚了。
急火涌上心头,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愤然一拂袖,扫落了案几上的茶盏。
“啪”的一声清响,似扭转了厅堂里的风云。
“看来哀家当真老糊涂了!”
一众奴才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霎时间,厅堂里只剩下姜屿和华盈寒两个人还站着。
华盈寒挪过眸子看向一旁,冷漠地答:“奴婢这儿没有王爷想要的解药,王爷用不着在奴婢身上浪费时间,以免耽误了太医们救治世子。”
姜屿收回手,没再对她说一句话,朝主位走去。
他转身之际,太皇太后冰寒的目光打在了华盈寒的脸上。柳掌仪瞧见主子眼中满是怒火,而那丫头竟不知好歹,还站得笔直,她便向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两个宫女会意,一左一右地踢了向了华盈寒的腿弯。
华盈寒正看着姜屿的背影,压根儿就没留意到身后,膝盖一折,顿时跪了下去。
猛烈的疼痛从膝下袭来,华盈寒闭上了眼。越是痛,她便越是清醒。
这些人说了这么多,也该她说说了。
“太皇太后,王爷……”
她刚一开口,那背对着她,负手立于主位前的人便打断了她的话:“来人,将她打入大牢!”
华盈寒心里一怔,娥眉随之紧蹙,“王爷是连一句解释都不想听?”
“还用得着解释吗,你指使我毒杀陛下是事实……”
绿琇讥诮的话音刚落,“唰”的一声,一道银光划过众人的眼际,直直地刺入了绿琇的胸膛。
众人惊了,愣了,大都也吓得傻了。
景王府曾闹过不少刺客,可是没有一个是被王爷亲手结果的。绿琇只是受人指使下了毒,却因一句话招至王爷一剑刺来,且毫无征兆。
姜屿手里拿的是李君酌的佩剑,杀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快而狠,没再让那个婢女多吐露一个字。
“屿儿,她可是人证!”
“还要什么人证!”姜屿话音冰冷,他边说边盯着华盈寒,盯了良久,而将剑拔出,随手丢弃。
宝剑落地,声响清脆,随之传来的还有他的一声命令:“来人,押下去!”
绿琇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粗布衣裳,十分灼目。
华盈寒也没再多说,天晓得她若再开口,那把剑下一个刺的会不会是她。
侍卫冲了进来,准备照姜屿的命令行事。
华盈寒不用谁押解,自己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方才那一跪,让她刚愈合了几日的伤口再次撕裂,她忍着痛,迎着外面的阳光,走得堂堂正正,不曾回过头。
绿琇也被人拖了下去,几个小厮上前,很快就将地上的血渍擦得干干净净。
一个人证没了,另一个已被打入大牢,剩下的人罪不至死,太皇太后发话罚了她们每人三十大板。
太医们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拿着毒药去试着调配解药。
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侍从也被太皇太后招手遣退,厅堂里只剩下太皇太后和姜屿,还有柳掌仪母女,气氛显得安静却压抑。
人走之后,姜屿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但是他的目光却在一处地面上,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看了很久。
太皇太后察觉到了儿子目光的所在,记得那是那个寒盈刚刚站过、跪过的地方,她轻声问道:“屿儿,你是不是早就在怀疑寒盈是个细作?”
姜屿收回目光,只道:“此事儿臣自会处置,母后无需挂心。”
“哀家真不知此番是幸还是不幸,那粥本是要呈给衍儿的……”
“儿臣向母后保证,类似的事,今后绝不会再发生。”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希望蒙儿能挺过这场劫难,不然哀家该怎么向亲贵们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哀家亏待了那孩子,害得他遭了刺客的毒手。”
柳掌仪劝道:“娘娘别自责,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寒盈居心叵测,娘娘和王爷也是防不胜防。”
月慢接话:“娘娘,王爷,如今太医只知毒物是什么,不知该如何解毒,他们正在尝试炼制解药,但解药有没有用,还得试了才知。”
“这个哀家不担心,太医们自会找人试药。”
月慢走到厅堂中,敛裙跪下:“奴婢想求娘娘准许奴婢替世子殿下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