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大意,之前母后说让你一个人住在上官府她不放心,本王还觉得母后未免多虑。”姜屿平静地道,“今后你就安心住下,若嫌这儿地方窄,府中的住处你可以随意挑。”
上官婧颦眉摇了摇头,“阿婧岂敢打扰王爷,王爷肯留阿婧在这儿养伤,阿婧已是感激不尽,阿婧打算等伤好后就搬回去。”
“府里多你一个不多,何况你从前住在这儿的时候,本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今后更不会嫌你叨扰。”
上官婧仍旧犹豫:“这……”
“太皇太后到——”
楼下传来一声高呼。
上官婧的娥眉皱得愈紧,她叹道:“我这点伤,怎好意思惊动娘娘,害娘娘为我奔波。”
“隋安城里闹了刺客,动静不小,宫里人多口杂,如何瞒得住母后?”
听见来人上了楼,姜屿起身,等他母后上来,拱手行礼:“母后。”
太皇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前来,除了贴身侍奉的宫女外,太皇太后还带着不少女官和侍从。
人多地方小,华盈寒不得不站到角落里,给她们腾地方。
太皇太后满面愁容,边朝床榻走去边问:“好好的怎么会遇上刺客呢?”
上官婧扶着床榻,吃力地坐起来,颔首道:“娘娘,是阿婧不好,让娘娘担心了。”
“快躺下,快躺下。”太皇太后忙招呼上官婧。
她落座床边,亲自去扶上官婧躺下,谁知她的手刚握住上官婧的手腕,上官婧就“嘶”地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太皇太后见上官婧吃痛的模样,又皱起了眉头。她将上官婧的衣袖撩起,发现上官婧的手臂上也有一堂堂的淤青。
太皇太后骇然:“怎么会伤成这样?”她抬头看向姜屿,“城中何时闹起了刺客?”
“刺客的来历还在查,儿臣会督促刑部彻查此事,尽早给母后一个答复。”
太皇太后正色道:“不是要给哀家一个答复,是要给阿婧一个交代,瞧瞧,她一个弱女子伤得如此之重,戍京卫若再去得晚些,哀家今日还能见到她?”
“儿臣知道。”
“阿婧,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些,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太皇太后拉过上官婧的手握在手里,动作轻缓,唯恐碰到上官婧手上的伤,又叹,“当初哀家让你留在宫里,你说什么都不肯,你若肯搬到静慈宫来陪哀家,怎会遇上这样的祸事。”
上官婧轻言:“娘娘别挂心,昨晚的事只是个意外,今后定不会再……”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不可掉以轻心,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胆大包天又心狠手辣之人,依哀家看,你今日就跟哀家回宫,哀家也好把太医都召来静慈宫给你治伤。”
“阿婧岂能劳烦娘娘……”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哀家的话,你若有个好歹,叫哀家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和你姐姐!”
晴夕小声言道:“娘娘,方才王爷说要留小姐在这儿养伤,娘娘若是同意的话,小姐也可免一顿奔波。”
“留在这儿养伤?”太皇太后略感惊讶,抬眼看向姜屿,“屿儿,真是你的意思?”
“之前是儿臣大意,儿臣应该早些听母后的话,让阿婧搬来府里住,便不会发生昨晚的事。”
“你知道就好。”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叹,又点点头道:“就依你的意思,让阿婧把伤养好再随哀家回宫也不迟。”
“阿婧若是愿意,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太皇太后又是一惊,脸上渐渐露出欣慰的笑意,“屿儿,你当真同意阿婧在你这儿长住?”
姜屿点了头。
“这就对了,宫里都不如你这儿太平,也没你这儿出入方便。”太皇太后看着上官婧,慈蔼地笑了笑,“让阿婧整日闷在宫里陪哀家一个老太婆,哀家于心不忍,她在你这儿,嫌闷的时候你还能带她出去走走。”
“母后说得是。”
太皇太后欣然归欣然,可她儿子忽然就变了心意,着实出人意料。
先前她儿子说什么都不肯让阿婧搬进王府,还拿易惹流言蜚语当借口搪塞她,如今他不光肯留阿婧在这儿养伤,还乐意让阿婧一直住下去……
背后定有什么原因。
太皇太后看了看上官婧,阿婧脸上的伤看着虽让人心疼,但她儿子多半不是因为怜香惜玉才肯让阿婧留下,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之前觉得她儿子拒绝接纳阿婧是因为那个丫头,便抬眼扫了扫房中,开始寻找那个身影,最终在众人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丫头。
挡在丫头面前的人不少,她从这儿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丫头的半张脸。再看她儿子,从她来这儿起就没见过她儿子瞧过那丫头一眼,她活了大半辈子,难道猜不出问题就出在她儿子和这个丫头之间?
“屿儿,哀家在来的路上还听说你答应了越帝联姻的请求,已命礼部着手迎接越国公主?”
“是有此事。”
“你这孩子真是,要么死活不听话,要么就让哀家着实想不到。”太皇太后瞥了瞥姜屿,嘴角却露了笑,“也好,既然那个越国公主不求什么嫡庶,景王府也不是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太皇太后说话的时候,一直留心着最后面的人,她瞧那丫头虽装得淡然,但眉间的愁绪还是没能藏干净,不是掩饰的功夫不到家,而是愁得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