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是个多重要的人,她这个做长辈的也懒得掺和他们两个的事,她又看向上官婧,“阿婧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养伤,哀家会时常来看你,也会常带陛下来探望你这个姨母,今日是哀家只知你受了重伤,不知你伤得如何,怕吓到陛下,所以……”
“阿婧明白,陛下这个年纪,读书和习字最重要,阿婧不想打扰陛下,娘娘也千万别为阿婧奔波,若是因此累到了娘娘,阿婧于心怎安?”上官婧看着太皇太后,莞尔一道,“阿婧在这儿很好,王爷怕别的侍女照顾不周,还特地遣了寒姑娘过来陪着阿婧。”
“是吗?”太皇太后眼中又闪过一阵惊色。
她心里早有猜测,用不着再细问她儿子为何会有如此打算。太皇太后沉默着琢磨了片刻,抬眼看向角落里的人,唤道:“丫头,你过来。”
话音散了,但是人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太皇太后敛了笑容,沉着声音再唤了声:“丫头,哀家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一个宫女轻拍了拍华盈寒,华盈寒才回过神,抬头就见太皇太后正盯着她。
“娘娘叫你呢。”宫女又小声提醒。
华盈寒垂下眸子,从人群中挤过,移步上前欠身:“娘娘。”
“既然景王让你来服侍阿婧,今后你就要尽心尽力,像服侍景王一样好好照顾阿婧,莫不把她当主子。”太皇太后还握着上官婧的手,轻拍了拍上官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阿婧可是哀家的心头肉,你若怠慢了她,哀家定不轻饶!”
华盈寒沉着眼,应了声:“是。”
太皇太后陪着上官婧坐到了近午的时候,又在景王府用完午膳才带着人启程回宫。
姜屿送罢他母后也没有再回来,方才还十分拥挤的昕雪楼一下子空了。
王府的婢女们仍候在院子里,是姜屿让她们过来听候上官婧的差遣,可是上官婧又不愿劳烦王府丫鬟服侍她,只肯让晴夕喂她吃饭喝药。那些婢女进来也不是,走也不是,便全部等在外面。
华盈寒也是一宿没合眼,加上经历太过糟心的缘故,她觉得很累,比什么时候都要累,很想睡一觉,却偏偏走不了,就像进退维谷,怎么做都不是。
她站在窗边,仍望着窗户,可是两扇窗户关得死,她什么景物都看不见,只看得见阳光,可是今日的阳光却照不进她心里,让她感觉不到敞亮,也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不一会儿,晴夕撩开珠帘出来,拿着一团衣物塞到她怀里,“这是小姐刚换下来的衣裳,你拿去洗干净,破的地方也要仔细补好,要补得一点都看不出来才行。”
华盈寒看了衣裳一眼。她每次见到上官婧,上官婧穿的都是这身素纱裙,昨晚也是穿着这身衣裳撞见了刺客,躲刺客难免要摸爬滚打,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上面还被划了不少口子,且不说洗不洗得干净,就是洗干净了也未必能补好。
她实话实说,“上官小姐,这衣裳恐怕……”
“无法复原了是吗?”上官婧皱了皱眉头,还特地支起身子来看了一眼,眼中顿时添了惆怅,“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
“这是王爷当年送给小姐的,小姐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平日穿的时候格外爱惜,若不能补好,小姐会不高兴的。”晴夕瞥了瞥华盈寒,“小姐不高兴,被太皇太后和王爷瞧见,定会以为是你照顾不周,所以能不能复原,你自己掂量着吧。”
“晴夕,这不关寒姑娘的事,你别吓唬寒姑娘。”上官婧责备道,又忙对华盈寒说,“寒姑娘,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或者找些技艺高超的缝人绣娘,让她们试试,就当帮我个忙?”
华盈寒淡淡道:“我尽量,一会儿我去后院找找有没有哪位绣娘能补。”
“好,不如你现在就去,这儿有晴夕照顾着就好。”
华盈寒点了点头。
晴夕叮嘱:“你得快去快回,莫要偷懒,我一会儿还得去给小姐煎药,小姐这儿还得你来伺候着。”
华盈寒没有理会,拿着衣裳下楼,离开了昕雪院。
晴夕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隙,看见华盈寒走远才关上窗户折回来,对上官婧道:“小姐你今日没瞧出来吗?王爷压根就不待见她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她不是挺嚣张的吗?哼,也有这等落魄的时候!”
“好了晴夕,不管她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你都别乱嚼舌根。”
“小姐,奴婢没想嚼舌头,奴婢会落井下石,还不是气她当日不把奴婢和小姐放在眼里。”晴夕又叹道,“不过也没关系,她既然已经失宠,今后奴婢可以慢慢地向她讨这笔债!”
“你自己也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就怎知人家再无出头之日?早在周国时我就教过你,谨言慎行,别乱得罪人。”
“她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王爷若还惦记着她,岂会接纳越国公主,何况王爷刚才不是当着小姐的面说了吗,让小姐尽管差遣她,就算她不服,要到王爷面前告状,王爷也不会搭理她,小姐还要什么不放心的。”
上官婧摇了摇头,颦眉道:“总之你莫要过分。”
“小姐放心,奴婢自有分寸,奴婢就这点小心思,连小姐都瞒不过,哪儿胆子做什么坏事,奴婢不过是想使唤使唤她,好让自己偷个懒而已。”
上官婧笑叹:“你呀……”
晴夕有跑到窗边的花架子旁,指着那束梨花道:“小姐你瞧,这梨花开得多好,这可是王爷一大早命人给小姐摘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理着花枝,又言:“咱们在歌舞坊待了那么久,形形色色的男人见了不少,其实小姐心里定然也清楚,世上有几个男子会只钟情于一个姑娘?无论什么情爱都短暂,只有身份和地位最牢固。你瞧那个婢女,不知在得宠的时候替自己挣个名分,如今失了宠,只会活得越来越卑贱,后悔都来不及。”
“你一个小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
晴夕笑言:“奴婢是替小姐庆幸,庆幸小姐既有家世和功劳,又很是得太皇太后的喜欢,连那个越国公主都没法跟小姐你比,今后也不会步有些人的后尘。”
华盈寒拿着衣裳来了后院,她对上官婧的衣裳是好还是破并不上心,她仅是需要一个出入此地的理由而已。
王府里有绣房,建在浣衣院里面,看似和马厩隔得远,但她曾攀过景王府的房顶,知道从绣房后面的院墙翻出去走不了多远就是马厩。
大白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规规矩矩地将衣服拿去给绣娘瞧。
绣娘牵开衣裳看了看,眉头一直皱着,愁道:“补是能补,但是上官小姐若要修补得看不出来……就有些难了,奴婢们试试吧。”